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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阖闾:兴于武,亡于武

阖闾,姓姬,名光,公元前514至前496年为吴国国君。吴国当时占有今江苏、上海大部和安徽、浙江的一部分,基本上居楚之东。春秋后期,受到晋国的扶持,不断夺取楚东方之属国,势力逐渐强大,阖闾的祖父寿余为君时,僭爵为王。寿余有四个儿子,他想把君位传给最小的儿子季札,临死前嘱咐长子诸樊首先继位,然后兄弟间依次相传,传弟不传子。后来三子夷昧死后,季札固辞不受君位,逃至延陵(今江苏常州市),群臣乃奉夷昧之子继位,是为王僚。姬光是诸樊的儿子,他觉得既然季札不受国,就应该立他为君,因而对堂弟王僚心中不满,他暗中咨访豪杰,结纳死王僚的残余势力,之后聘请大军事家孙武为军师,经过数年的准备,兴兵大举伐楚,五战连捷,攻陷了楚国的都城郢(今湖北江陵西北),楚昭王逃奔随国(今湖北随县)。后来由于秦国出兵助楚和他的弟弟夫概的反叛,阖闾未能灭楚,退守吴国。他晚年准备北向伐齐,因未能找到适当的借口而作罢,其后乘越王允常新丧而伐越,被其子勾践在檇李(今浙江嘉兴西南)击败,阖闾脚部受伤,退军途中死去,后由其子夫差继位。

阖闾在一生的政治活动中,为了争夺国政和谋图霸业,搜罗了一批豪杰和贤才,组成了春秋后期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势力,促进了吴国的迅速强大,他的政治能力也由此得到了充分的显示。

攘外先行靖内

阖闾一生的政治活动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对内推翻王僚的君位并剪除其党羽,夺取和巩固自己的王位;另一个是向外武力征服,创建吴国的霸主地位。两个方向上的政治活动是分为两个阶段实施的,在两个不同的阶段,针对每一个阶段上政治对手的不同,他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和战术。

王僚执政时期,对姬光是有所提防的,如后来姬光设宴招待王僚,王僚对自己的母亲说:“公子光具酒相延,得无有他谋乎?”

他的母亲告诫说:“光心气怏快,常有愧恨之色,此番相请,谅无好意。”(第七十三回)除此之外,朝廷中王僚的党羽甚多,王僚同母弟掩余、烛庸并握兵权,英勇非常,其子庆忌有擒龙搏虎之勇,万夫莫当,与王僚朝夕相随,姬光虽有满腹的怨气,只得隐忍心中。

姬光善于用兵,他一方面向王僚屡献战功,不断地结欢和求用于王僚,另一方面暗中求善相人者被离为他咨访豪杰之士,网罗势惧而筑州来城(今安徽凤台)以防御,后又单师入楚之郧阳(今湖北郧县),完成王僚嘱托等等。与此同时,他结纳了伍员、专诸等人物,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又经伍员后来精心策划,他派专诸刺杀了王僚,自立为王,自号阖闾。

阖闾上台后的一段时间内,始终没有忘记内敌残余势力的存在,在这点上他的头脑是比较清楚的。王僚的儿子庆忌在艾城(今江西修水或永修),积蓄力量,图谋报仇,阖闾对伍员讲:“今庆忌有谋吴之心,寡人食不甘味,坐不安席。”(第七十四回)最后使刺客要离谋刺了庆忌。公子掩余和烛庸分别逃至徐国(今安徽泗县)和钟吾两小国,阖闾又派兵袭灭二国,直至楚国舒城追杀了二人,除掉了国内的政敌。

阖闾在特殊的情况下对付国内政敌,他主要采取谋杀的手段。国事粗定后,他将政治活动的方向转而向外,经过长期的战略准备,他向西邻楚国发动了大规模的军事进攻,这些战略准备包括:第一,任用军师孙武训练吴国水陆军队。第二,剪灭楚国东邻的附庸小国,使吴兵能够直达楚境。第三,把吴国的军队分为三部分,轮换扰乱楚境,使楚军长年奔波,志惰力疲。第四,对后方的越国进行了警告性的攻伐,使其不敢轻举妄动。第五,拉拢唐、蔡等国,形成对楚的联合进攻。春秋以来,楚国在南方无有其敌,强大无比,向北方又屡屡得手,曾称霸一时,是春秋之世的头等强国之一,要制服这样一个强国实非易事,阖闾在政权稳定后立即实施制楚的战略,表明了他绝大的政治勇气。吴国一系列制楚战略的实施,创造了对自己的有利条件,终于赢得了伐楚的重大胜利。吴国对楚的军事胜利震动了列国,中原几大强国百余年来无奈楚何,现在吴国攻陷郢都,几乎灭楚,中原国家不得不对吴国刮目相看。阖闾后来伐越失利,但远未磨损吴国的威名,他取得的伐楚之功是吴国霸业的奠基石。

实现霸业准备了必要的条件。

广结人才圈

访求豪贤是姬光政治活动的起点,也是他政治活动得以成功的重要因素。春秋末期,各政治集团间的竞争进一步加剧,对人才的争夺更被人们所重视,于是出现了个别专门以识辨人才为生的相者。姬光为了给自己培植势力,求技艺很高的相者被离为他在吴市咨访豪杰。被离发现了楚国亡臣伍员,王僚闻之,拜为大夫,并答应为伍员复仇,进攻楚国,姬光知道后,心中非常痛苦,他想了一个计策,前去对王僚说:“万乘之主,不为匹夫兴师。今吴楚构兵已久,未见大胜,若为伍员兴师,是匹夫之恨,重于国耻也。胜则彼快其愤,不胜则我益其耻,必不可!”王僚听了他的话,遂不准备伐楚,伍员因而辞掉大夫之职,姬光二次去对王僚讲:“伍员以王不肯兴师,辞职不受,有怨望之心,不可用之。”(第七十三回)

王僚又疏远伍员不用。姬光遂私下去见伍员,厚赠粮帛,与之深相结纳,终于把伍员从王僚身边挖了过去。伍员向他先后推荐了专诸、要离、孙武等人才,又为他不断提出具体行动的策略方针,使他的政治活动立刻发生了转机。

姬光爱戴人才,礼贤下士,具有结交人心的一套手段。他曾向伍员打问才勇相当的人物,当伍员要为他招专诸来见时,他立刻表示:“既是才勇之士,某即当造请,岂敢召乎?”他主动去专诸家中拜见,致生平相慕之意,奉金帛进献,又时常问候专诸的老母,馈以生活必需品。后来他向专诸说明了准备谋刺王僚的心情,专诸顾虑说:“公子之言是也,但诸有老母在堂,未敢以死相许。”他立刻表示说:“吾亦知尔母老子幼,然非尔无与图事者。苟成其事,君之子母,当报,汝必亟往。”专诸遂下定了以死报效的决心。

为了保证专诸谋刺成功,姬光采纳了伍员的计策,借故支走了王僚身边的党羽。第二天上朝,他向王僚大言伐楚之利,王僚欣然听从,他怕王僚派自己为将,遂撒谎说:“此事某应效劳,奈因坠车损其足胫,方就医疗,不能任劳。”王僚问他谁可为将,他对王僚说:“此大事,非至亲信者,不可托也。王自择之。”最后王僚把亲信大将掩余和烛庸派了出去。阖闾心犹不足,对王僚讲:“若遣公子庆忌往收郑卫之兵,并力攻楚,而使季札聘晋,以观中原之衅,王简练舟师,以拟其后,霸业可成也。”王僚高兴地接受了这些提议,打发走了身边的四个亲信大臣,国内空虚,阖闾遂派专诸刺杀王僚,乘虚夺取王位。阖闾即君位后,感伍员之大功,封为行人之职,待以客礼而不臣,对伍员破格对待。被离识辨和荐举伍员有功,亦被升为大夫。

阖闾上台后,多次向伍员请教政事,他曾问伍员:“寡人欲强国图霸,如何而可?”后来又推心置腹地对伍员说:“吾国僻在东南,险阻卑湿,又有海潮之患,仓库不设,田畴不垦,国无守御,民无固志,无以威示邻国,为之奈何?”(第七十四回)伍员为他提出了“由近制远”的方针,并为吴国筑城设守,传播中原的文明习性,极大地增强了吴国国力。吴国制楚战略的提出和实施,多是伍员的功劳。伐楚之后,阖闾立伍员为相国,效法齐桓公对管仲的做法,呼伍员为子胥而不称其名,以示尊重。

黩武寡德

阖闾在王僚执政时就以善战而闻名于吴国,他数次战胜楚军。有一次,他随王僚迎战楚军于鸡父,提出示弱以诱敌的建议,的吴军,到达后闻楚兵已归,遂考虑说:“楚方耀武而还,边人必不为备。”(第七十三回)于是潜师袭灭巢和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奏凯而还。他上台后看到了孙武所著《孙子兵法》十三篇,以内行的身份赞扬说:“观此兵法,真通天彻地之才也。”(第七十五回)伐楚时,他任孙武为大将,自己亲自随军督战,一直攻陷郢城。秦国出兵攻吴时,他率军与其相持。后来他的弟弟夫概退兵造反,他星夜从楚退兵,挥师击败叛军,赶跑了夫概。伐楚之后,他把用兵的重点放在了对越国的防御和进攻上,曾增加了吴越边境的防守力量,晚年又自率大军与越王勾践大战于檇李。

阖闾长于军事,勇于征战,他正是依靠军事斗争的成功才兴盛了吴国。他晚年在与越国的争战中不幸丧生,留下了莫大的遗憾,从而把霸业的完成留给了下一代。

由于吴地偏僻,阖闾很少受到中原文明的熏陶,政治斗争的无情和军事征战的残酷自然养成了他凶狠暴戾的性情。他宴请王僚,却将其残害于席间。为了刺杀庆忌,他使用苦肉计,诛戮了刺客要离的妻子,焚弃于市,又砍断了要离的右臂,以使要离能取得庆忌的信任,与之接近。他丢失了一支宝剑,后来听说被楚王得到,他认为这是楚王贿赂了自己身边的人而被盗去的,因此杀了身边几十人。先前与楚的鸡父之战中,他派三千罪犯冲突殉军,草菅人命。他的爱女胜玉死后,他为之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送葬时舞白鹤于吴市,让街上的人跟入墓隧观看,最后关闭隧门,男女万余人死于隧墓,事后,他满意地说道:“使吾女得万人为殉,庶不寂寞也。”(第七十五回)攻破楚都郢城后,他宿于楚王之宫,大肆淫乱等等。据《吴越春秋》载,闔闾生前发五都十万人在今苏州昌门外的山上为自己凿山建墓,倾水银为池,耗费巨大民力。死后又以无数珍宝及专诸、鱼肠等名剑三千殉葬。传说葬后三日,墓中珍宝金玉化为白虎踞其上,此山遂被称为虎丘。明人高启曾谩设深机防盗贼,难令朽骨化神仙。

空山虎去秋风后,废榭乌啼夜月边。

地下应知无敌国,何须深葬剑三千?

阖闾由于政治斗争的需要,结纳和重用了伍员、孙武等人才,在对付内敌和制服外敌方面均取得成功,兴盛了吴国。但他把政治活动的基点放在武威一方,不懂得德治的意义,潜伏了迟早失败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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