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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枫神受到轩辕“和睦三苗”政策的感化,加上三苗本身长期以来一直受到九黎的欺压,所以他内心里一直窝着一团暗火,压抑而没有可以发泄的喷口——不是吗?原来是三苗大酋长的黄苗老酋长姜央,至今还和白苗老酋长枫木一起,被蚩尤软禁在九黎在江淮一带的都地——葛庐山。灵枫虽说被蚩尤命名为三苗大酋长,实质上接替了枫木老酋长,但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从三苗的内心来说,谁也不想参与战争,搞得兄弟姐妹骨肉分离,有家不能回,整天在外为别人卖命。可以说,三苗,名为九黎盟友,实为奴仆,地位反差太大了!大家怨声载道……正是有这样的基础,所以黄苗的老巫师、中黄苗的枫神酋长,才会被轩辕“和睦三苗”政策所感动,由九黎鹿部落联盟的一员将领,变成轩辕南路主将挥的传信人和说客。

枫神觉得,轩辕的人才真正把他、把三苗人当人看哩!和轩辕的人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的人格真正受到了尊重,自己才真的活得像个人样儿了!原来那过得是什么日子嘛!说人不人说鬼不鬼的。就像终于走出了幽暗郁闷的暗道,一束亮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枫神总算是吸进了新鲜的和着鸟鸣的清甜空气,长长地嘘出了心底郁结的闷气。自己和弟兄们,都受到了人的待遇,愿意留下继续当兵的,都编入了“三苗营”,不愿意留下的,也都给足了返回三苗祖地之所需——足够一人一路吃喝所用的干粮和贝币,放回大江之南的老家去了。枫神对这一点尤其满意。他也算对得起弟兄、对得起父老了。虽说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得已而被俘,对在部落里一直过着体面生活、受人尊敬的他,面子上的确有些挂不住,但是人家根本就没把咱当俘虏待嘛!感遇之恩,将以身相报。轩辕的人既然待咱三苗亲如兄弟,咱也得掏出心窝子来。“善则善报,恶则恶报,报则报矣,时候到矣!”枫神酋长以为自己报恩的机会到了,不要说灵枫本就是自己可以交心的小弟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然而,让枫神绝对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踏进九龙山寨,就被白苗的弟兄们亲切地围了起来。因为枫神常来灵枫大酋长处,所以灵枫手下的卫兵们,大部分都认识枫神这位神机妙算、神神道道、一脸诡秘的老头儿。于是,就有人故意问他:“枫神酋长,黄苗降否?”“归轩辕矣!”枫神如实交待了,就把轩辕的部下大将挥如何为自己解绳子,如何称他“老巫师”之事,从头到尾简要地对睁大了好奇眼睛的大伙儿讲了。又蹲在地上,用木棒画了一幅轩辕蚩尤“交战态势图”:“而今,轩辕封锁渤澥,九黎之命不长!”正当枫神大声喧哗着做工作的时候,有人“嘘”了一声,原来是灵枫和漏尤巡寨回来了。大家赶快把枫神遮掩起来,等灵枫和漏尤从身旁走过,枫神指着臭狗屎一样粘着灵枫的漏尤:“此,谁也?”“不提则已,提则切齿!”一位老卫兵这么说。

“然也?”“蚩尤胞弟也!”……“祸害不除,更待何日?”不知是谁咬牙切齿这么一点火儿,大家心中的干柴,一下子就腾起火焰来!“乃当杀之!”“杀漏尤,反蚩尤!”“不杀漏尤,难解心头之恨!”看大伙儿的火儿已经被点了起来,枫神打心眼儿里高兴。可是,现在大家还得熬时间哩——漏尤还泡在灵枫那里……要不要除掉漏尤,什么时候除掉,还得由灵枫大酋长来最后定夺。一直熬到天黑,终于等到了漏尤离开,大家才窸窸窣窣地涌进灵枫大窑,等待灵枫最后裁决。灵枫展读挥写在丝帛上的通报,都是一些象形字符,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还是不能全解其中的内容。他虽然天赋很高,怎奈满目星星,多亏刚刚接受字符培训的枫神,从灵枫手里接过帛书,有声有色地为大家解读:“灵枫冬安!受摄政王轩辕之托,吾率大军,北指蚩尤,不巧相遇,不战为和;蚩尤公贼,犯天条,戕百姓;三苗不幸,名者盟,实则奴。存亡之际,还望大义在先……”灵枫听着通报,心中的芥蒂,释然化解,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三苗大幸!”“正是。”枫神仍不改巫师的老习惯,像唱词一样慢条斯理地说:“南路挥者,明矢弓矣,勇过谋全,不谋苗矣!于俘者出路,或助回家,或设专营……”灵枫聪明,听到这里,心里就明得跟镜子似的。可是,他并没有立即表态。看着他沉吟的样子,大伙儿都有些急了。“大酋长,杀了漏尤,反过九黎,一展手脚,何不快哉?!”“小帅,弟兄等汝快定此心!”灵枫却不动声色,一挥手:“尔等先自休息,容吾策以万全!”大伙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后,幽娟就带着一种爽人的幽香凑了上来:“为君何意,不除漏尤?如此做人,何以报仇?轩辕兵临山下,不和则战,战则互伤矣!”灵枫握过幽娟轻绵绵地搭在他肩膀上的纤手,还是不紧不慢的那句话:“容吾策以万全。”挥自从派回黄苗酋长枫神之后,就一直焦急地等待着枫神的回音,可是,灵枫大酋长的犹豫不决,却让他两难起来,心里焦急万分。眼看着进攻的时间临近,挥急得在营帐内转来转去:“此何故也?此何故也?”常伯却沉稳地在一旁劝说:“大将莫急,自会分晓……”额前顶着三道抬头纹的“虎头”斗苞脾气火爆,一说话就要跳脚:“再无回音,老子拼将去,何惧之有?”鼠龙代表困敦,伸出瘦长的黄手在他肩头摩挲着:“静心以待!静心以待!”黑脑袋的隶首附和:“甚是,急也莫违轩辕之意!”时间像一道暗流,藏在夜幕的背后悄没声息地流逝着。大家屏息以待,挥的营帐内,只能听到粗粗的出气声和塘火的呼呼声,整个营帐,都笼罩在一片明灭朦胧的暗红烟色中。帐外,从山上落下来的还没有冻死的瀑水“哗哗”喧响着。夜静得出奇,好像一切都沉睡了。却有一只“腥候”鸟——猫头鹰突然大叫一声,宣布着某人死期的到来……“刺角子”鸟,是它的“帮凶”。只要有“腥候”鸟出现的地方,必定有与它二重唱的“刺角子”出现。在木木的、老人似的“呜呼”“呜呼”的声音之后,突然插入“刺角子”尖利的划破天空的哈哈大笑,直让人发梢直竖、毛骨悚然。挥不喜欢听这两种鸟儿的合唱,就大呼一声:“将此鸟驱走!”大帐外一阵高低不同的“噢识,噢识”的吆喝声,接着是“呼呼啦啦”的翅膀声由近而远,直到完全寂静。挥的阵前军事会议继续举行。参加的人有隶首、玄嚣和虎龙部落首领斗苞、摄提,西蜀鼠龙部落的首领常伯、蜀夫、困敦,西夏部落主将陆吾等。最后决定:还是两手准备,劝打结合,最后促成华夏与三苗的合作。那么,派谁去战呢?斗苞主动请战:“主将,虎龙待命以发!”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摄提、陆吾等也纷纷请战:“再莫等矣!”挥已经拿定了主意,一挥手:“虎龙、西夏听令,各率兵马,前后策应,拿下九龙前寨!”

一贯英勇善战的虎部落酋长斗苞,激动得站起来在帐内打转转,他挥舞有力的拳头:

“定胜莫解!”摄提和陆吾跟着说:“定胜莫解!”肆斗苞和摄提、陆吾在阵前会议上主动请战,口说“定胜莫解”,可是,怎么才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呢?他们还得再仔细地研究一番。根据三苗部下各守一寨的情况,他们决定先取其中最难取的一个来“做娃样子”,有此威慑,其余各寨就好取了。这个最难取的寨子,最后选在由无耳雷娃(中青苗小酋长、蝶母十二子之一)所守的前寨。前寨地处九龙之首,挡在九龙山口,寨子虽说不算太高,但是山势崎岖,山崖陡峭,易守难攻,是前往渤澥盐池的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加之,镇守这里的三苗小酋长雷娃,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过,这位不怕死的主儿,在蝶母十二子中早已经享有盛名,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家伙。正因为有这种不怕死的反抗精神,他当年才被蚩尤给割掉右耳,并且黥了面。失去了一只耳朵、脸上烙了暗红色“蚩书”的他,开始还因自己的这一张失衡和难看的脸而羞于见人,后来大家都视他为“英雄”,他也就以英雄自居,说话、做事和难看的脸上,都多了一股狠劲。本来善良的他,从此变得凶恶起来。左侧眉梢上的鲜红疤痕,一直连上了额头那个暗红的方形烙印边框的无耳雷娃,仄着一只扇风耳的脑袋(这也是多年形成的习惯了,为了能听得更清楚一些,他总是把头左侧的耳朵倾向前去,因而脑袋就歪向了右侧)前后观察。因为着急,他的整个胸腔像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口里哈着冬日里的白气,兽皮裹着的身体里向外蒸腾着汗酸和兽皮综合了的怪味儿热气,紧跑慢跑,东吆西喝,终于在黄昏前完成了他的整体防御部署。凭借着有利的地形,无耳雷娃层层设防,让这处本来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更是连鸟儿也难过了。虎龙部落的人,虽说是以能征善战著称,但是,遇到眼前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是“虎落平滩被人欺”了。

不服输的、一急就跳脚的虎头斗苞和做事一向谨慎认真的摄提,亲自摸到九龙前寨前面冻得裂了纹儿的黑色树丛和白色的干草窝里。顶着十冬腊月的寒风,仔细观察了很长时间,直到天麻麻黑的时候,才起身返回。已经被冻得全身骨节都在疼、所有肌肉都僵硬了的斗苞和摄提,硬是咬着牙赶到陆吾的军帐,牙根儿“咯噔,咯噔”地打着架,烤着塘火,三个人合计了几个时辰,才算定下了最后作战方案。让灵枫迟迟不能做出决定的,不是其它什么原因,而是“忠”“信”“义”三字。虽说三苗是被胁迫着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的,但是,三苗毕竟还是和九黎结了盟约。既然有约在先,就不能自己随便更改,特别是当“盟友”遇到危险的时候。三苗如果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世人的理由,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背信弃义”的骂名……这一点,只有当你坐在灵枫——大酋长和主帅这样的位子上的时候,才会真正痛彻地体会到。灵枫为此而着急上火,晚上把幽娟也冷落在一旁,一个人在兽皮被窝里翻来覆去,一方面是生机勃勃的向上的生气和希望,就像清晨的一缕阳光温暖到心底,一方面却像梦中恶魔缠身、幽灵附体,摆它不脱……灵枫看到一沟浑浊的黄水,他家父母、兄弟姐妹都走了进去,最后只走出一人。水旁挤着许多熟识的人,他们在没事似的说笑着……灵枫知道要涨水了,他一边向青色的山头上跑去,一边喊着要涨水了,可是,人们不信。灵枫跑到山顶上回头望去,沟底已经是宽宽的一带黄水了!他独自向前走去,周围都是乳白色的浓雾,只有一条隐约可见的、直直的小路通向雾中……灵枫向前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就没了!脚下没路的时候,他却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说服灵枫无效,枫神感到失落,无脸再去见挥。这时候,他一个人面壁而坐,痛苦地想到,我枫神一辈子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风风光光的人,怎么现在就背到了这个程度了?仗呢,还没打,就做了俘虏;做了顺心的俘虏,却以自己一副巧舌,也无法说服灵枫归正……颜面何在?颜面何在?恍惚中,他感到脸上烧疼,他看到挥高大浑实的身体,正笑眯眯地迎面走来。忽然他就变了脸色和脸型:“灵枫不可信矣!”枫神正沉浸在酒后飘飘乎乎的幻觉之中,忽然看见两个灵枫走进门来,他大惊失色,“呼”地一下站起,口中大喊:“大祸至矣!大祸至矣!”看到枫神披头散发,眼睛发红发胀,像一个预言家一样疯疯癫癫的样子,灵枫登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枫神老伯,何至于此?”枫神并不理会他这一套,完全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三苗休矣!大祸至矣!哈哈哈哈!”枫神甩开灵枫,自顾自地,颠颠跛跛地向前走去。

灵枫急喊:“拦住他!快点儿!拦住枫神!”可是,周围并没有可以上前拦阻枫神的人。眼看着枫神几大步就走近了崖头,灵枫迅疾地扑了上去……可是,他抱住的却是一团空气,是从崖下向上掀的谷底的阴风……他眼睁睁地看着枫神口呼:“升了!升了!”掉进山包后的万丈深渊……那衣带飘乎的身影,成为灵枫终生的一个痛!枫神的舍身,就为了一个信字。这让灵枫大酋长从沉迷中猛醒!也许是情势危急,枫神巫师以他超人的敏感和先知,已经看到了“大祸至矣”的可怕场面: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作为黄苗曾经的一名巫师和前来劝降的说客,他深悔自己没有尽责引以自咎?他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进行劝降?不管怎么说,他感觉不到问题特别严重,是绝对不会采取这种极端措施的!唉,可惜了一代巫师,黄苗酋长!灵枫仰面对着苍天,双手抱拳,叹道:“枫神啊枫神!缘何去之匆匆?吾与汝心有阻!故互不通哉!”灵枫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召集所有兄弟(将领)一同来到他的大窑内。驻守九龙各寨的白苗枫叶、节风和支牙,黄苗的节木和番禺,青苗的龙娃、虎娃和雷娃先后来到。听到枫神投崖的消息后,大家悲痛万分,集体向他的遗物——一把他生前使用的长麻扫尘,行了鞠躬和默哀礼。灵枫向黄苗的兄弟节木和番禺进行了慰问,随后就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各位弟兄,是灵枫执迷不悟,带三苗以至危境,葬送枫神一命!我等若再执迷不悟,即睁眼跳岩……蚩尤孛理而兴,犯天子,害黎民,戕害各族,欺压三苗……三苗失理在先,然轩辕仁义,不杀三苗……我心定矣,弃暗投明!”“弃暗投明!”“弃暗投明!”众人一片拥护声,只有一直心存疑心和侥幸心理的漏尤大惊失色。他跳了起来,大骂:“灵枫啊灵枫,尔等背信……”不等他说完,就被冲上来的两个彪形汉子摁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漏尤疼得“噢噢”乱叫,再也顾不上骂人了。等他缓过劲儿来,准备接着再骂的时候,他的嘴早已经被塞上了一团乱麻,喊不出声来了。

灵枫顾不上再搭理这个“监察官”,转身对前寨的无耳雷娃说:“携此信物,速往轩营。”“诺!”灵枫又对雷娃叮咛:“于寨前挂白旗,丧期免战。”“诺!”雷娃应着,快步离去。灵枫面向大家:“各位弟兄,所有寨子,皆挂旗休战。余者,吾自有主张。”可怜了蚩尤的这位兄弟漏尤,成为他兄长蚩尤的替死鬼。等他一被推出窑外,就在刀剐一样的寒风中,索索抖着,被拉了去九龙山各寨巡回谢罪,被愤怒的三苗兵士用雨点般的碎石击成了碎骨肉浆。等到灵枫反应过来,就是神仙下凡,也挡不住汹涌、愤怒的人群了……各种脏物和石块,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漏尤,先是鼻青脸肿,满身恶臭,紧接着,就面目全非了。最后,就被倾泻的石头给掩埋了……就在挥指挥着虎龙部落的兵马,准备于后半夜向三苗前寨发起进攻的时候,匆匆赶来的三苗将领雷娃,手持灵枫的信物和礼品——一只发黄的枫叶和取暖用的兽皮,在“卫队”的带领下,匆匆向挥的大营走来。应该说,青苗小酋长无耳雷娃的到来,是挥望眼欲穿的事情,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进攻的一切准备。听说三苗派人前来,愿意归顺,挥立即升帐,常伯、隶首、蜀夫、玄嚣、困敦、斗苞、摄提、陆吾等都左右站齐了,等候三苗人的到来。早就听说轩辕的军队纪律严明,军容整齐,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看到挥旗帜鲜明的大营和黄昏中森森一片的车阵,侧耳倾听着此起彼伏的战马“咴儿咴儿”的嘶鸣,无耳雷娃不由心生一种赞叹:“轩辕人马,大异矣!”伍无耳雷娃心生感叹:“伟哉,壮哉!”

虽说轩辕的人马没有蚩尤那样的青铜盔甲和兵器,但是,这森森而布的能冲善战的战车,却为轩辕所特有——所向披靡的战车,加上训练有素的骑兵和强弓、长矛、劲弩,亦可以无敌于天下……三苗靠的是天堑,要不是绝对有利的地形,可能我们早已是强弓的活靶,马蹄、车轮下的死鬼了!无耳雷娃怀着敬意、半倾着失衡的脑袋和一只扇风大耳,手捧着银光闪闪的礼物,迈着因为激动而颤颤索索的双腿,在轩辕兵士夹道欢迎的队列中间快步穿行。兵士们一声接一声地欢呼:“欢迎欢迎,三苗兄弟!”“华夏三苗,一家亲矣!”尤其是这句“华夏三苗,一家亲矣!”让无耳雷娃心里感到暖烘烘的,就像大地回春时那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一样:有多少时日了,三苗何曾得到过这样的礼遇?真是:久旱甘雨,让人眼热!一段时间以来刻在无耳雷娃脸上的那种狠劲儿,也一时被和善的表情所取代。人因善而美。一路上,不断有传令兵向前传呼:“三苗使者到!”等到无耳雷娃身轻眼热地走到挥的大帐前,早已经有传令兵等候在那里,一句“请三苗使者入帐”,无耳雷娃来不及细品轩辕兵马的军容风纪,就随着传令兵进入了大帐。大帐内,轩辕南路的主将挥端坐在正中央,背后是轩辕创造的龙图腾和“挥”字将旗。两旁分列着常伯、隶首、蜀夫、玄嚣、困敦、斗苞、摄提、陆吾八人。只见他们个个和颜悦色,大帐内塘火正旺,气氛和谐。无耳雷娃双手献上富于三苗特色的礼品:一对装饰性的银质包裹的水牛角。挥代表轩辕双手接受了三苗的礼品后,雷娃开口道:“吾乃青苗雷娃,大酋长灵枫告知:感轩辕之仁义,明兄弟之胞情,三苗自今归顺矣!”他上下滚动了一下大大的喉结,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蚩尤施强,三苗受虐,参战者,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见谅!”挥扶无耳雷娃先坐下:“何必多礼!华夏三苗,乃一家耳!”坐在客席上的无耳雷娃深深地点头,学着华夏部落的礼节,抱拳与两旁的酋长、将领们一一见礼。常伯、隶首、蜀夫、玄嚣等八人,也纷纷抱拳还礼。就在大家准备接下来细谈的时候,传令兵又报道:“三苗灵枫,率将投诚!”挥:“张开阵势,夹道欢迎!待我亲迎!”于是,大家纷纷起身,一阵纷乱杂沓的脚步声。挥等快步走出帐外,因为迎面的阳光和寒风而眯缝起眼睛。

无耳雷娃走在挥的右前方,给他指认站在夹道欢迎的兵阵另一头、披了一身冬日阳光的灵枫。虽说已经派出无耳雷娃前去轩辕南路大军通报,灵枫的心里依然觉得诚意不够。为了表示三苗归顺的诚意,必须亲自到挥的大帐去一趟。他和兄弟们一商量,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在无耳雷娃之后,他又带着无鼻虎、无脚龙和枫叶、节风、支牙、节木、番禺等,亲自前来表示归顺之意。一路走来,弟兄们思想上的压力已经完全解脱了,走起路来也踩得残雪飞溅,脚步咚咚。顶盔挂甲的灵枫和他的弟兄们,向挥所在的大帐门口走来。挥魁梧地站在中央,像一座松塔。青苗的无耳雷娃,站在挥的身旁;常伯、隶首、蜀夫、玄嚣、困敦、斗苞、摄提、陆吾等分列左右,亲切地迎候灵枫和他的弟兄们。人还未曾靠近,兄弟情谊将双方的人心已经融为一体了。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灵枫舒展了浓眉,就像回到家里一样快步向前,和迎候的挥拥抱在一起。周围是一片欢呼雀跃。挥和三苗来的兄弟一一拥抱,灵枫也和轩辕的将士们亲切拥抱,大伙儿相互拍拍肩膀,寒暄问好。这时候,好像是天遂人愿,寒风静止了,阳光明媚而灿烂。大家都沭浴在灿烂的和平友善的阳光下。灿烂的阳光下,挥的胖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他热情地让进灵枫,自己随后进帐。大家也相互谦让着进入挥的大帐内。宾主分左右入坐,早有伺者将丰盛的水果、食品,特别是从西蜀鼠龙部落带来的茶叶,放在每个人面前的托盘上,供大家咀嚼解乏。双方坐定后,灵枫双手托起作为权力象征的信物——大铜斧,郑重、认真地要将它交给挥:“尊者挥将军,三苗既已归正,此斧亦应交出……”挥真诚推让加褒奖:“诚意心领矣,然此斧不可交。汝何人也?三苗大酋长是也!”挥提高了嗓门强调,浑厚的嗓音声震帐内:“吾代轩辕以告,华夏三苗,危难相助,平等互利。故余不接此斧,而由灵枫固握也!”轩辕和三苗的将士,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挥接着说:“三苗归正,不世之功,隶首记之,报以轩辕……为迎三苗兄弟,余略备薄宴,望尽情享用!”轩辕的人慷慨,三苗的人也不客气。

大家共聚一帐,杯碗交错,欢乐融融。欢庆之时,挥忽然想起了黄苗酋长枫神:“枫神何在?”一句话问得灵枫语塞,好在他反应快,及时补上一句:“不幸殁矣!”挥不相信,但是看灵枫一脸凝重悲伤的表情,很确定的样子,也就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现实——人命多脆弱,说没就没了!听了灵枫对枫神跳崖殉职的痛述,挥庄重地高高举起陶杯为枫神祈祷:“枫神伟乎,枫神壮哉——愿汝之灵,早日升天!”灵枫和他的弟兄们在挥的军帐里放开肚量海吃海喝,直到天近黄昏,才东倒西歪地相互搀扶着返回。挥派出最精干的兵士,一路护送。经过一夜歇息,灵枫更显得精神焕发。于是,他赶快把弟兄们都请到大窑来,一起商议迎接轩辕兵马之事。今天是个好日子,天空一扫往日的阴霾,变成冬日里少有的发白的瓦蓝色,从东边高耸的山脊上投射过来的金色阳光明媚而温暖。夹在中条山高峻的东西走向的山脉之间的九龙山,南观北望,视线很远:南面,隐隐约约,似乎都能看到黄河那冰白的一抹,横在辽远的地平线的尽头;北头,渤澥一带的大盐池,像一面反射着阳光的大铜镜,镶嵌在平展展的黄土地的中央,白花花的盐水结成的冰面上,欢跳着刺眼的银针一样的光芒。可是,这会儿,没有人能顾得上仔细欣赏这壮阔的大好风光,大家都在忙碌着迎接轩辕兵马到来的事,九龙山的九个寨子之间,人声旗语,遥相呼应,到处传递着欢乐喜庆的气氛。灵枫的大窑内外,笼罩在一派欢乐的氛围之中。灵枫听取了各位弟兄的意见,把欢迎轩辕人马的仪式作为一项大型活动来重点安排,从青苗守的前寨开始,所经各寨,都要有一个简单的仪式。灵枫把三苗欢迎轩辕兵马的总仪式,就定在这面大窑前的场院里。这不,大伙儿正在忙着张灯结彩,布置会场,轩辕的龙图腾和三苗的水牛图腾被高挂在窑面上,四周布置了各色彩带。三苗的人,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跳舞的小伙子头上扎起了黑麻布巾,大姑娘扮齐了她们所有的银饰,他们把仪式上要表演的舞蹈,已经演练了好几遍,单等着轩辕的人马到来。太阳升起一杆儿高的时候,轩辕的兵马出现在山口。他们队列整齐,步伐一致,军容齐整,威武之师,浩浩荡荡而来。青苗的前寨,早已经放下了吊桥,张起了彩幡。青苗的兵众,夹道欢迎,气氛热烈。轩辕的兵士,也不时挥手回应。一队兵马过去,是挥和隶首等首脑,接着,常伯、蜀夫、玄嚣、困敦、斗苞、摄提和陆吾等各路人马,也纷纷开进。因为山路崎岖,战车被临时拆了,驮在马背上,圆圆的、磨得光亮的车轮子,在马背上一晃一晃地反射着阳光……大队人马,从这前寨过了一整天,也没有过完。轩辕的兵马,被分别安排在各个寨子驻扎,双方兵士和谐相处不用细说,单说这灵枫大窑前的欢迎仪式,昼夜进行,通宵达旦。灵枫不光是安排了歌舞助兴,更是大摆宴席,整个场院,除了中央大堆篝火的位置,周围都给摆上了酒席。挥被安排在中央正席,灵枫作陪,常伯、隶首、蜀夫、玄嚣等各位酋长、将领,被安排在周围的席面上,分别由无耳雷娃、龙娃、虎娃、枫叶、节风、支牙、节木、番禺作陪。开宴之前,灵枫先站起来,高举陶杯,向各位敬酒。他先对着天空做了一揖:“上天保佑!”接着兴高采烈地说道:“上天保佑,三苗脱苦海!轩辕人马,使九龙生辉。此事大哉!”挥也兴奋地站起来:“灵枫言之有理,隶首记之,报于轩辕。华夏三苗,不战而和,福祉苍生,功德无量,将永载史册,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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