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霜小姐,你好漂亮哟,谢谢!”吴旺上下打量着逸霜,不由就把皮箱交给了逸霜说,“见到你很高兴,长得天仙一般。”
“您夸奖了,请您上楼。”逸霜让道,不由又正眼看着那吴旺。约有五十出头,长有一米七八的个头,头发黑密,两个鬓角已露银丝。宽额大眼,面目黄白,上身穿着花T恤衫,下身穿着三色方格大裤衩,脚上一双棕色皮凉鞋,看上去很精明老练的样子。
时针指向上午九点,一切安排就绪,林坚和逸霜问吴旺整个谈判如何进行时,吴旺笑着道:“悉听尊便。如果可以的话,一切按计划进行。下午二时我们谈谈,老伙伴了,好说。”
“那好,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先生先休息一会儿。”林坚道。
“不,我请逸霜小姐和你一块去海滨浴场游泳可以吗?”
“这,”林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游泳。不过,吴先生要高兴,我们陪着去就是了。你说呢,逸霜?”
“那好吧。还有三个小时到中午,我们可以陪先生坐车游览一番北戴河的风光,吃过午饭,再陪吴先生玩一两个小时,也好晒晒太阳。”逸霜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很好,逸霜小姐想得很好!”吴旺大加赞扬。“这样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既观赏了北戴河的风光,又游泳,还不误洽谈业务。一举三得。我同意。”
于是,三个人乘车,在北戴河的各个旅游点转了一圈,中午饭桌上,逸霜点了三只活螃蟹,一条金龙鱼,又点了一个水果刻的锦绣中华,汤要的是金翅炖水鱼。喝的是五粮液。
服务小姐首先上酒,继而上了锦绣中华的雕刻艺术晶,吴旺一看,拍手称快,那用料虽是白萝卜、心里美萝卜、胡萝卜、紫菜头、白菜,可装饰起来,却是鲜花、飞龙组成的一幅祖国蒸蒸日上的蓝图。再看那上来的第二道冷菜,商客吴旺更为大快不已。
“吴先生请用菜。”逸霜主动劝客。
“逸霜小姐和林先生请。”
“为吴先生的到来干一杯。”林坚客气地站起来。
“坐坐。”吴旺笑着说,“大陆的习惯,酒杯一端,站起喝不算,你先站起,奖励一杯。哈哈哈,喝,喝啊!”
“这?”
“哈哈,这有什么?来,我和逸霜与你同干,但你要连喝两杯才是。”
“好吧。”林坚与吴旺碰杯后连喝两杯。
吴旺却端着酒杯不动,眼睛看了看林坚又看了看逸霜,又转过去看着林坚说,“这两杯还不能算,你光和我碰杯,没有和逸霜我们三个人共同碰杯,不合情理,这岂不慢待我们漂亮的逸霜小姐,重来,重来。”
没办法,林坚只好又让服务小姐给倒满了酒杯,与逸霜、吴旺三人同时相碰后一饮而尽。
“我再敬吴先生一杯。”逸霜端起满上的酒杯对吴旺说。“事业叫我们相遇,为了业务洽谈成功,请吴先生赏脸喝下这杯酒。”
吴先生满脸喜气,端起酒杯与逸霜相碰。
此时服务小姐上了六两手扒虾。逸霜用公用筷给吴先生布进护盘两只,给林坚布两只。并道:“请吴先生用。”
“谢谢。”吴先生抓起一只,并不剥皮,沾了一下调料便入口了。
服务小姐又把三只螃蟹端上。
逸霜马上又给吴旺和林坚盘中各布了一只。
“谢谢,谢谢。”吴先生边说边又端起酒杯道,“为你们对我的盛情款待干杯。请!敬者先喝了。”而后扬脖而进。
服务小姐把白龙鳝、海螺相继端上,并一一换了护盘。
“吴先生准备在这儿待几天?”林坚边用着菜边问。
“可长可短,洽谈顺利,合同签了,明天就可以走。”
“吴先生快言快语,一看就是办事利落的人,今天下午,定是一举成功。”逸霜笑着说。
“好啊。借你的吉言,我与你和林先生连喝两杯。”
“这?”逸霜有些愣。
“这有什么,用咱们大陆的话说,只要感情深,只管往下闷。为了加深感情喝下去。”这吴先生越发地兴致勃勃地连喝了两杯。
逸霜和林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也连喝了两杯。
“好,好!小姐,再上一瓶五粮液。今天的账,我结了。”吴先生看逸霜和林坚如此痛快更加欣喜若狂了。
“吴先生,下午还有事情要做,现在不喝了,晚上再多喝一点好吗?”逸霜劝道。
“不,事情好办的,好办的。你那厂子的儿童玩具在香港是抢手货,我多订一些,没问题,没问题的。请二位只管放心好了。”
“痛快!为这,我陪喝了。”林坚听了,豪放地说,“小姐,上酒。”
“你?”逸霜用眼瞪林坚。
“来,来,我和吴先生用大杯干。”林坚说着便叫小姐拿上来大杯倒满,送到吴先生面前一杯,自己留一杯。
“好英雄!不过,三个一齐,总不能两个人喝吧,男女平等,我们三一三十一,把酒分均来他个潇洒走一回。”
“她不行。”
“哈哈!凡敢出来喝酒的小姐,必是不善之人,逸霜小姐既然出场,岂有不能喝酒的道理,怎样,平均分配。”
“谢谢吴先生,我真的不行。若真的叫我喝,只好以茶代酒了。”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吴先生摆手道。
“我们大陆还有一句话,不知先生知不知道?”逸霜笑着道。
“怎讲?”
“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您可清楚?”
“对对对!但今天不同,今天应该是大陆的另一句酒令,叫做‘共同把酒干,敢叫日月换新天 ’,对不?再说,人生难得一遇,特别是逸霜这样的美女更是难得一遇,高兴啊!喝,来,都满上,喝他个底朝天。”
“吴先生好英雄,”逸霜道,“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姐有话尽管说,尽管说。”
“那好!我逸霜从来不喝大酒,特别是一次喝这么一大杯,实在是平生第一回。可如果吴先生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一口干下。”
“请讲,请讲!”吴旺见逸霜那美丽夺魂的眼睛急着让她往下说。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如果吴先生答应合同多订四十万的货,也就是把六十万的合同变成一百万,我逸霜把酒一干而尽。”
“哈哈哈,你好厉害。好!这是你对我的信任。干!”
“那么说吴先生同意了?”逸霜追问。
“逸霜这样的漂亮小姐提出,我答应,没问题。”
“那好,君子一言,我干。”
“干!”
“干!”
俩人同满同举杯相对而干。
这时,服务小姐把金翅炖水鱼汤端上并介绍道:“此汤主料为金山勾二百五十克,水鱼五百克;配料是淮山片,杞子十克,赤贝粒十克,金华火腿料十克;调料为高汤一千克,盐、味精各三克,砂糖一克。看那汤清味浓,整个甲鱼浮在汤中央好像在水中游弋。”
三人进汤,吴先生不觉就有些醉意,他看那逸霜又看林坚,似于想说什么又未说出口。这些细节逸霜看在眼中,不由笑问:
“先生是否先休息一会儿?”
“啊?不,我们去海边游泳。”
“还是先歇一会儿吧!”林坚也有了些醉意,说话时已经有些不利落。
“游游泳,晒晒太阳,解酒。”吴先生坚持。
“那好!我们去海滩。”逸霜同意,并招呼小姐结账。
吴先生坚持他请客付钱。
逸霜不让,把钱交给了服务小姐。
三人出酒楼时,林坚就“哇”地吐了酒。逸霜过去给他捶背,吴先生说着对不起的话。林坚摆手说没关系,并说只要吴先生高兴,喝死都值。只是三个来到海滩时,林坚一下子便倒在沙滩上了。
“我们回去吧!”逸霜和吴旺对林坚说。
“不,你们去游,你们去游。”林坚不回,并叫他们游。又道,“我没事,真的没事,给我把伞,我在这里看着你们游。”
吴先生提了建议,说三个去坐游艇,到海的深处去游览一番。
林坚仍旧不去,叫逸霜和吴先生去。逸霜此时心情该有多么的复杂,她不愿意去。因为透过吴先生的眼睛,她看出了这个五十出头的人的心,特别是酒后那种色迷迷的眼神,可她又没办法,不得不和吴先生一同登上了游艇。
16
无风三尺浪。
海边上的游人如蚁,水中的游人成千上万。海浪排排涌向海滩。
逸霜和吴旺先生坐上了游艇。游艇很简洁,长不过八米,宽不过三米,只有三排,游人却只有逸霜和吴先生。逸霜坐一排,吴先生二排,开机器的掌舵人有四十岁左右。本该多上游人,由于吴先生给了掌舵人五十美元,说明包了这艇,掌舵人自然高兴。这一高兴,便也撒欢起来,把那游艇开得野马奔驰一般,顶着浪头只管尽情地撒欢。
“嗖——”
“嗖——”
风声和水声在逸霜耳畔响过。
吴先生猫着腰走向前,和逸霜并排坐在了一起。逸霜不由得心生戒意。
“哗——”一排排水浪撞击着游艇。
“哗——”又一排水浪把游艇前端掀起近两米高,游艇在晃动中把逸霜推倒在吴先生的怀里,吴先生顺势一搂,并借机把自己的胸贴在逸霜的脸上。逸霜挣脱。没想到又一排浪头掀起,吴旺主动伸展双臂把她搂进自己的怀抱,并把逸霜搂得很紧说道:“这是天意,天意。”
“不!”逸霜挣脱,举步退坐在第二排,离开了吴旺。
谁知上苍真的有意还是无意呢?在游艇往回返的途中,天空布起乌云,而后便是风起,继而便是闪电雷鸣,雨,瓢泼般大雨倾天而下 。此时,风助雨,雨借风。天连海海连天,浪涛加大翻滚,摇摆着游艇。天海水柱相连,雨泼在海中,“哗哗,哗——”如海哮般地响。此时海浪滔天,海涛咆哮,海啸惊人,那风雨急抽、喷泄 ,抽在逸霜的头上、身上,抽在吴旺的身上,浪涛把游艇掀起落下又掀起,又落下,艇上三个人的生命随时有危险。也就在这时,掌舵人大喝了一声:“坐稳,不许动。”跟着又大喝了一声:“最好俩人抱紧稳住。”
冷!气温降下来了,风雨抽身,直把那逸霜冻得发抖,开机掌舵人的叫声她还未来得及弄清,吴旺已猛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还说什么呢,此时风急雨急,浪是急的,游艇同样摆动得更急,风雨抽身,浪涛打在船上激起的浪花抽在身上,她越加感觉冷,冷。
也就在此时,他搂住了她,并把他的胸肌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胸前,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怀里。这是船手的命令:搂紧,稳住,不许动。
她感觉到了冰冷中的一丝温暖,也同样感觉到在突然袭来的惊骇中有了些许希望。
开机掌舵人在离海滩处有百多米远的时候,抛了锚,道理很简单,风太大,雨太大,浪太大,用他的话讲他下海二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只要继续开艇,那是别无选择,路只有一条——“奔向死亡”。
“怕么?”搂着逸霜的吴旺嘴哆嗦着冲逸霜的耳畔问。
没有话,逸霜能说什么呢?她就这样被一个港商搂在怀里,被一个刚刚接触不到六个小时的人搂在怀里,她能说什么呢?
而此时海滩上的游人早已大乱,水中的人们忽地上岸走近沙滩,又忽地回到海水中,因那风雨急,这便使他们想到了在海水中的好处。因为此时倒是海水相对要温暖一些了,而蹲在水里不至于被雨水抽打。倒是那海滩上的太阳伞下的一个个方桌,方桌上的各种饮料,以及各种临时用的浴巾,在狂风中飞得满天满地。爸妈的叫声,恋人的呼唤声,风声,雨声,雷电声,浪涛中的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使得酒醉中的林坚大惊不已。他顾不上拿那倒地的伞,也顾不上那被风刮倒的桌子和为逸霜和吴旺买的各种饮料刮进水中。他只是猛地站起,睁大了那双被雨水打着的眼睛往海的远处望。
而闪现在他眼前的则是那突发而倾泻的狂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轰鸣着,震得他的耳朵嗡嗡地响。往前看,再往前看,他极力想搜寻到逸霜和吴旺坐的那只游艇,但没有,有的只是天海相连处那茫茫的奔腾呼啸的浪涛,一排压一排,浪涛怒涌。他急了,心急如焚,他想对着大海呼叫,呼唤他的逸霜,可他没叫,因为他的眼前是暴风雨中波浪滔天的水的世界,天地间全是水,哪里还有逸霜的影子。于是,他想到了海上遇难,想到苍天不睁眼,偏偏在今天此时此刻发疯下大雨,他想到了这是上苍对他那颗私心的惩罚。他好悔恨,悔恨得不能自已。他不知那脸上的水是雨还是泪,他只知道它在哗哗地往下流淌着,流淌着。
“逸霜啊!”他站在风雨中愣愣地望着海的深处,心中呼唤着,“我盼着你平安回来!”
此时,那雨借着风仍在狠命地抽打着逸霜和吴旺。她和他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她和他的脸上身上都是雨水、海水,而且她觉得现在是真的冷了,从心里往外冒冷气,继而她便觉得恶心,头晕得越加的厉害。
“你想到死了么?”吴旺把她抱得更紧地问。
逸霜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微微地抖动着,搂抱她的双臂和手同样在打着哆嗦。她想挣脱他,结果那艇便有些由于她的动作而摆动。
“不许动!”开机掌舵人的吼声震住了逸霜。
“这是天意。”吴旺把嘴狠命地亲在了逸霜的脸上,“不许动,哈哈,我抱着逸霜不许动,这不是我的本意,这是天意。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的美丽惊住了。我当时真想冲上去拥抱你,亲吻你,可我不敢,不敢啊!大陆有大陆的规矩,我懂,可我控制不住。你有朋友了吗?”
“有了。”
“嘿,一定很帅气吧?”
“就是林坚。”
“什么,林坚?”
“对呀!”
“那你们为什么不住一起,还分别要了一套房。”
“我们还没有结婚。”
“恋爱期间为什么不能同床呢?真奇怪!”
“哗——”雨越来越大了,海水浇到逸霜嘴里咸苦而腥,风雨抽着她越发地冷。逸霜的一只手被吴旺攥住,而后便是掰开,往她的手指上戴着什么。
逸霜要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