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母鸡、七只半大鸡和一只大公鸡来到我的菜园子。
我家菜园里的番薯刚刚下过圈肥,生姜刚刚锄过草、培了土,茄子和青椒正可以采摘。鸡们刨着生姜地里的土,拖拉着番薯地上的圈肥,还到茄子青椒树下休息,咯咯嗒嗒地闲聊。
我看在眼里恨在心上,抓起一把泥团砂石扔向扎堆儿的鸡群。
叽里呱啦一阵惊叫飞跳,鸡们散开来,匆忙间兵分两路。四只母鸡和七只半大鸡向左,大公鸡往右,慌忙择路而去。左路鸡逃出我家菜园子的破篱笆之后,躲进草丛不见了踪影。右路的大公鸡则站在篱笆外,往天空上提着脖子,左顾右盼。之后,拿大鸡眼瞪着我,似乎在向我挑理:现在总不在你的地盘了吧?
我再抓一把泥团扔去,大公鸡一闪身子,咯的一声长啸,飞跑进了旁边的一个猪圈里。随着大公鸡的咯字尾音,左路草丛里惊悸的鸡叫声此起彼伏,同时草丛上方探出来几个警觉的鸡头。
我愤恨的心绪有了些许平息,就回到屋檐下坐到椅子上。
喔——
一声欢快的鸡鸣直冲云霄。我看见是那只大公鸡在发出号召。所有的鸡钻过篱笆漏洞,又陆续回到我的菜园子里。
臭家伙!竟然自以为警报解除了?我边拾泥团边嚷嚷有声,同时唏唏嘘嘘地把我的愤怒连同泥团砸向菜园。
鸡们再次分路而逃。
这回大公鸡没有在篱笆边缘逗留,它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为了得知我赶尽杀绝般的架势是否镇住了那群鸡,尤其是那只大公鸡,我搬来椅子坐在菜园子里。
大公鸡从右边的猪圈慢慢地踱步过来,迟疑的样子,脖子左歪右瞧地,不时发出轻微柔和的咕咕声。到篱笆外,它不再向前,独自悠闲地觅食,也不再长啸着招呼同伴。
我知道只要我一离开园子,鸡们就又会把我的菜园子当作乐园,让我的菜不得安生。我下决心把篱笆补得无懈可击,并且立马行动起来。
第二天,我习惯性地早起,观顾我的菜园子。我在采摘茄子青椒的时候,发现右边篱笆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那只大公鸡,它看上去有点焦虑不安:金黄亮丽的脖子不停地一伸一伸的,眼睛朝四下里张望。见我来到园子里,它嘴里发出不连续的咯、咯声。像是有满腹的怨恨又像是对我乞求着什么。
此后的一天又一天,我发现大公鸡都在篱笆外展翅高飞,一次次地要飞跃篱笆,一次次地想越过我的菜园子飞向左边的草丛。可是它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了,因为我菜园子左边的篱笆远比右边的高。
一只鸡为了生存或者是真情,尚能如此执着认真地做一件事,我对它肃然起了敬意。后来的一天,我把篱笆拆了,我想,也许我的菜也同鸡们一样渴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