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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滴水禅思

滴水穿石。一滴水中见世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滴水虽微,渐盈大器;滴水虽微,见微知著。对于生活而言,一滴水有时候就是一片海。关于人生的许多道理不必用海去诠释,一滴水足够。

一水四见:水即水,很平常,但天人观为琉璃,人间当作饮料,饿鬼看水是血,鱼则把水当成住家。一样的东西,因为各人之立场不同,见解也不同。仪山禅师有一位个性谦和恭顺而勤奋的弟子,平时侍奉禅师的生活起居。一晚,仪山禅师要洗脚,他提桶热水,倒进盆里,结果水太烫了,他赶紧再加一点冷水进去,随手就倒掉了剩下的水。仪山禅师生气骂道:“还有半桶水,你这样轻易把它倒掉,就算是一滴水,如果给一个饥渴的人,他能解渴;给草木花卉,也能滋长。一滴水蕴含天地无限的生机,你如此不懂爱惜福报,怎么能和诸佛接心,与祖师相应?”

徒弟受了仪山禅师的教悔后,从此就改名“滴水”,更努力在心地上用功,不久就洞彻明心,见到自己的本来面目,自然能耳闻大千潺潺法音,亲睹溪花山色的剎尘佛土。上堂说法,不谈玄妙之事,只从珍惜滴水物资谈起,日久,大家都尊称他为“滴水和尚”。

“水深波浪静,学广语声低。”这是有修养的人用水来勉励自己,“滴水和尚”亦复如是。佛教经常用佛法来比喻“法如水”,因为水的功能可以解渴、洗涤、生长;而佛法的法水,能洗涤吾人的罪业。

人——小小的一滴水。相传佛陀释迦牟尼有一次考问弟子,“一滴水怎样才不干涸?”弟子们冥思苦想,始终想不出答案。佛陀说:“把它放到海里去。”这是高明之法。这滴水一旦投进了大海,它就与周围同伴融成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了。一个漂泊者漂泊到一个荒岛上,那里什么都没有,那就难以生存了,人若离开了群体生活,生命就面临枯竭,就像一滴水离开了大海,不久就会干涸。人——小小的一滴水,更应当投入社会的大海中去,明白怎样活着,你才能变得坚强、智慧、勇敢,体现爱心和善良,在那里受到他人的关怀与互助,你才能于社会上表现奋发有为精神。

……如果你也能从一滴水中看到如此妙法,你一定能爱惜眼前点点滴滴水的因缘,也能够视万物如一滴水,珍惜它,爱护它,那么即使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你的胸怀,依然是春日微熏,满园蜂蝶飘舞。

滴水情深。在广阔无边的沙漠,一对鱼儿在仅存的一汪水中挣扎,眼看水就要被沙漠吸干,但见一条鱼口吐泡沫去滋润另一条鱼,以求让对方多活一秒钟。如果说这是个神话,那么现实生活中的确有情真意切、震撼人心的故事:故事发生在青海省一个极度缺水的沙漠地区。人缺水不行,牲畜也一样。渴啊!一天,一头一直被人们认为憨厚忠诚的老牛,挣脱了缰绳,强行闯入沙漠里唯一的也是运水车必经的公路。老牛沉默地立在运水车前,任凭驾驶员呵斥驱赶,也不肯挪动半步。五六分钟过去了,双方依然僵持着……

后来,牛的主人来了,他扬起长鞭狠狠地抽打瘦骨嶙峋的老牛。老牛被打得皮开肉绽,哞叫声声凄厉,但它还是不肯让路。鲜血沁了出来,染红了鞭子,老牛凄厉哞叫着,和着沙漠中阴冷的酷风、夕阳,显得格外悲壮。运水的人哭了,“就让我违反一次规定吧,我愿意接受处分。”他说着,就从水车里取出半盆水放在了牛的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老牛没有喝以死抗争得来的水,而是对着夕阳,仰天长哞。这时,从不远处的沙堆背后跑来一头小牛,它一边跑一边用稚嫩的哞叫声回应着。受伤的老牛慈爱地看着小牛贪婪地喝完水,伸出舌头舔舔小牛的眼睛,小牛也舔舔老牛的眼睛。静默中,人们看到了母子眼中的泪水——滴水情真意切。没等主人吆喝,在一片寂静无语中,它们掉转头,慢慢往回走去,消失在血色的夕阳里。

这是怎样动人的美好情真之爱,令所有渴望爱的眼睛湿润,让多少人潸然泪下。

我们吃过很多东西,到后来发现清淡最好,就像喝了很多种饮料,最后才发现白开水是最解渴的。有位哲人说过,喝白开水是喝茶的最高境界。我很认同。印象中哲学是智慧的学问,它往往能透过世间万象发现最本质的东西。

同是水管中的水,可是有的人用金杯盛它,有的人却用泥制的土杯喝它。那些既无金杯又无土杯的人就只好用手捧水喝了。其实最知道水的滋味的人应是从沙漠中走来的疲渴交加的旅行者;烈日炎炎正忙于耕种的农民最知道水的宝贵;从山上下来口舌干燥的牧羊人,若能够趴在河边痛饮一顿,那他就是最了解水的甜美的人;而在浓荫或凉亭下休闲人,身边放着精致的水壶和茶杯,但他仍然品不出这水的甜美。为什么呢?因为他不会像旅行者、牧羊人和农民那样需要水。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没有尝过饥与渴是什么味道,他就永远享受不到饭与水的甜美,不懂得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

水是最有益于人体的溶液,它的宽大能令人浑身清爽,豁然开朗。它像一股山泉注入藏污纳垢的人体,迅速清扫角角落落,革故鼎新,激浊扬清,透皮彻骨。品水悟道,才知世故人情之正道原来应是水,几千年的人间沧桑得出的结论原来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地球上,虽然黄河、长江、海洋的水很多,但有些沙漠地区少水,也会干旱成灾。所以,有水的地方,才有文化;有水的地方,才有金钱;有水的地方,才有万物。水的性格能高能下,能进不退;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水也会泛滥成灾,成为祸害。如污水令人头痛,难以处理,洪水更会带来灾害。

水无色无味,一副淡泊宁静的世外相。它的无色无味,其实是真色真味,原色原味,任凭煮熬蒸腾,它仍是白净清洌的俊模样。一杯白开水,任凭怎么搅动,都不会产生任何一点冲突,你我已经合二为一,谁也不会伤害到谁,谁也不会去设法利用谁,彼此却是永不分离的。上下一有水温寒热之差,彼此就能自动调节,补益相得,而又绝对不露声色,不留痕迹,不事张扬,达到自然平衡,默契一致。人要学水,水有水的原则,水可以自己流动,水也能让其他的东西随着流动;水能自己找到进路,不求于人;水遇到阻碍,能百倍于此地打倒阻碍它的力量;洗涤污浊,更是水的特点。

自从泰利士第一个提出“水是万物的始基”后,“始基”观念的圣火从此燃起,并烛引着一代又一代古希腊哲人的哲学探索。而滴水却抽动了我瞬间的思维,引发了“水的哲思”。我们由于不平事而僵直怨怒的反应处处冲突,不懂得化水之柔情为聚川之坚毅,水可以被任意装进形体不一的容器里,无论外在环境如何变化,自然界中的水是最能屈能伸的,我们何不学着水的精神自在面对不顺呢?若能想到这一点,就不再认为自己失去了什么,相反,得到的内省智慧才是最可贵的!因此在人生旅程上,“何不委曲婉转,流出我们自己的独特流域,流出我们自己理想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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