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心里的焦急迅速的被放大,脑子里迅速的想着,她究竟会在哪里?不在家,不在宏安?也没和甘净在一起?她在那么生气的情况下到底回去哪里?她这样难过的情况下,会去哪里?会去找谁得到一点的安慰?难道是——呼吸一滞,轩辕谨站起来,飞快的冲出屋子,发动车,向墓园开去。
她,应该会在那里。因为邵谦,也在那里。
虽然大概知道了她会在哪里,但是这个认知却让轩辕谨没由来的心中一痛,就像是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一样。她总是和他在一起,她的心里其实也总是和他在一起的。别人,永远插不进来。哪怕是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只有在认错人的情况下,才会露出她温柔的笑脸。可是,一旦知道他不是,她的温柔和热情,总是那样的吝啬。
这样的女人,难道不是自私吗?他永远忘记不了,自从知道他不是顾邵谦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蚊子苍蝇,那样唯恐躲避不及的神色,就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他的心里,让他难受,让他愤怒的失去理智,想要报复她,想要让她和他一样难受才好!
爱和恨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伤己。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乐此不疲。
大概是,如果没有了爱和恨,如果不这样的纠缠下去,自己的心大概就会空了一大块吧。心痛,总归比没有了心好。
晚上去墓园的路上车辆极少,很少有人会捡这样阴冷的冬夜去墓园拜祭亲人的,空旷的马路上空空荡荡,心里急着要看见她。轩辕谨将油门踩到底,性能良好的跑车在一刹那间达到最大的速度,飞驰的向前开去。
路两边的风景飞速的向后倒退,看着两边的树木,影影绰绰的消失在身后,轩辕谨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若干幻影,感觉就像是戴上了3d眼镜,在眼前放映着电影。
也是个夜晚,也是这样心急如焚的开车去寻找着某个人,手上刚刚和别人打架留下的伤还在,可是还是那样不管不顾的向前开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尽快的找到她,尽快的确定她的安全。后来,终于寻找到她,她很好,笑眯眯的站在路边上,和别人说笑着,身上还散发着皮蛋瘦肉粥的醇香。她在笑,凭什么她笑的这样没心没肺,而他却要这样心急如焚,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爱她——心底一片清明,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爱她,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之间,缺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沟通。她从来不要求他做些什么,他也从来不吐露自己的爱意。所以,才会越走越远。可是,今天,他要把她找回来。
车子猛然一下停下来,靠在路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脑子中头疼欲裂,像是什么东西要爆炸了一样。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记忆和感悟。这是什么?
眼睛微微带了一丝血红,轩辕谨的头靠在方向盘上,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叭叭”的声音在山谷里面回荡着。
他刚才的幻觉,那张和他长的一模一样面容的男人,应该是他的弟弟,应该是顾邵谦吧?刚才出现的那些幻觉,应该是是他以前和阮小安的记忆。也许是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也许是去世的弟弟想要告诉他些什么,所以才会这样的传递给他讯息,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
原来,他的弟弟,也爱她。正如她爱他一样。真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只是可惜天意弄人,阴阳相隔。
脑子里面有些痛,轩辕谨低下头来,狠狠的喘着粗气来。脑海中回荡着顾邵谦留给他的一句话——原来他们之间缺少的从来不是感情,只是沟通。
他们之间也是,少的,从来不是爱,而是自欺欺人,而是自以为是,是高估了自己对自己的控制力,低估了感情的力量。
他,轩辕谨,从来恨得都不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从来都不担心她会爱上别人。那样的咄咄逼人,那样的轻蔑她,讥讽她。恨得,其实是恨她太爱他的弟弟,恨她的心太小,装不下别人。恨得,其实是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是他弟弟的遗孀,那个女人还他妈的不爱他!
原来恨得是这个,原来是,他爱她。就像自己的弟弟也爱她一样。
原来他爱她。
深吸了一口气,轩辕谨停了车,拾级而上,寻找着那个瘦小的人影。一点点的走着台阶,一点点在偌大的墓园里面苦苦的追寻着。北方冬日的晚上的夜晚总是苦寒的,寒意一点点的侵蚀到骨子里面,细碎的雪花飘到脸上,粘住了肌肤,好难受。她会不会也在墓园里面,在这样清冷的夜晚,一个人孤寂的呆着?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搜寻者,终于在山顶上看见了她。她就这样蜷缩着身体,靠在了顾邵谦的墓碑上,脸颊紧紧的贴着顾邵谦年轻英俊的照片。天气这样寒冷,还下着雨夹雪,可是她就这样,靠着睡着了,嘴唇惨白,毫无血色。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课本上的《卖火柴的小姑娘》的故事,那个小姑娘就是这样,在冬夜一个人静静的死去的。她会不会?心里一紧,他走上前去,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探探她的鼻息。她的鼻尖冻得冰凉的,可是下面呼出的气息却是温热的,那样一点点的暖,让他的心刹那间暖起来,也乱起来。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团圆的日子。
抱着她,第一次觉得今年的元宵节,虽然没有元宵,但还真像个是个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