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行有些无措,清清嗓子,略带尴尬的望着小安,努力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说什么知道?我知道什么?”
手指缓缓的拂过那张报纸上,顾邵谦意气风发的俊颜,轻轻的,温柔的,小安的声音笃定,“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邵谦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你是知道的,我相信邵谦是不会主动做这些违法的事情的,但是这些洗钱的事情,他一定知道,甚至是默许的。不然,他不会有危机感,不会在一个月前,和我离婚,把我送到美国来。他是想保护我,是不是?”
“不是,”叶之行皱皱眉头,想要拉着小安离开,“乖,先回去再说,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回去再慢慢说。”
抽回自己的手,小安坚定的摇摇头,眸子里面闪动着决绝的目光,“不要。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就知道。”
望望四周的环境,叶之行有些烦闷,“你知道有什么用呢?你回国,你以什么立场回去?以犯罪嫌疑人的妹妹身份吗?还是前妻?你想让这件事情被全世界的人知道?顾邵谦既然安排你过来,就一定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非要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把所有安排好的东西都破坏掉呢?”
一些恍惚的情绪在小安的脸上一闪而过,红了她的眼圈。嘴唇倔强的抿起来,眼神像只无辜又倔强的小鹿一般望着叶之行,她说,“你怎么知道这样做就是对我好?顾邵谦一直说我不顾别人的感受,说我坐井观天,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实际上呢?你们才是这样,你们按照你们的意愿,你们的逻辑,做你们自以为是对的事情,做你们自以为是为我好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真的是为我好吗?你们就那么确定?”
叶之行微微愣神,望着小安决然的面容,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可是,我们都觉得这样做,比较不会让你受伤。”
凄清的冷笑了一声,小安有些无力的望着眼前的人,眼前的这个还有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这两个自以为是的愚蠢男人!咬咬牙,小安一字一顿的沉重说着,“你们都觉得把一切都瞒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是不会受伤吗?你错了,你们都错了。我最怕的,不是受伤,不是艰难,而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不信任我,不觉得我是可以风雨同舟的人。一直以来,邵谦对我,都把他的心关着,其实我知道,他未尝不喜欢我,可是,他还是一直把我往外面推,自以为是的用他的方法对我好。其实,这样一点都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被排除在外,孤苦无依的感觉更可怕的了。只要他爱我,只要我们一起度过,那么受的伤就不叫伤,叫做回忆。”
被她的话有些打动,叶之行手微微颤抖,伸手抚摸她脸上的眼泪,表情隐隐的有些内疚。“小安,我以前真没有想过,也许,也许我们真的是错了。可是,你现在回去,真的一点用也没有,c国现在的局势太危险了,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小心!”一声断喝,小安惊愕的一抬头,就看见身边货柜整个的倒了下来,柜子上满是玻璃酒瓶——
天!暗暗的在心里惊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被拉住一个怀抱中,然后重重的被压倒在地上,耳边是轰鸣声和络绎不绝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她听见一声叹息,若有若无,窜进她的心里去。
这是最近第几次进医院了?第三,还是第四次?小安觉得自己有些数不过来了。大脑仿佛有些缺氧,什么事情都连贯不起来,只有零碎的几个片段,在她的眼前浮现。
先是叶之行那张流满鲜血的俊颜。她被叶之行压在了身下,所以没受什么伤,只是胳膊有轻微的一道划伤而已。不过叶之行就没那么幸运了。等超市的工作人员合力推开货架,看见叶之行的那一刻,她简直被吓呆了。头上,背上,裸露的肌肤上,有好几道大口子,最严重的是后脑勺那里,被缝了十一针!
还好,抢救及时,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两个小时前,已经从特护病房送回到了普通病房了。谢天谢地,他没事,否则她一定会内疚到死。要是听他的话回家就好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横祸?
真是,只是好端端的一个货柜,怎么会突然倒下来?难道是——小安摇摇脑袋,让这个可怕的想法离开脑海。
但是,随即又有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出来。要是有人故意要置她和叶之行于死地的话,那么现在昏迷不醒的叶之行岂不是很危险?病房里面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护的啊?冷汗涔涔的冒出来,小安冲进叶之行的病房,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
他长的本来就像妖孽般好看,侧面犹如雕塑版充满了美感。尤其是他不说话,不笑不动的时候更是好看。
嗯?他不动?难道,心里一惊,小安奔到床前,紧张的看着那个一动也不动的人。难道他——有人下手了?抱着这样绝望的心态,小安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指,探向他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淡淡的喷洒在她的指尖上,还好,他没事,小安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正在全身放松的时候,指腹突然温热触碰了一下,热而粘的触感停留在了指尖上。
这是一个完全让人手足无措的轻吻,还有叶之行那双微微眯起来,笑的像狐狸一般的狡黠眼睛。
房间里的空气立马暧昧起来,小安有些手足无措的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喃喃,“那,你醒了我去喊医生,看看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