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心底恻然,看着她苍老的脸颊,轻轻叹气,这才一个月不见,就变得这样苍老,真是可怜。微微一笑,“现在知道了,不就好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慕斯琪摇摇头,指指自己,脸上的笑容惨淡,“癌症,晚期。一个月前在新闻发布会上昏倒之后送到医院之后查出来的。已经是晚期了,没得救了。我的心早就中了怨恨的毒,不生病,简直是天理不容。”
她生病了?快要死了?虽说以前是仇人,但是她毕竟是邵谦的妈妈。即使不是邵谦的妈妈,只是一个苍老衰弱的女人,也不能这样置之不理。小安叹了口气,眼光暗暗,“你别太伤心了,现在医学这样发达,能治好的。过几天,邵谦有时间,我让他来看你。”
慕斯琪的眸子刹那间亮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阮小安,“你肯?你肯原谅我?你肯让邵谦来看我?”
小安微微一笑,“你说你中了怨恨的毒,我要是不肯原谅你,那岂不是也中了怨恨的毒?慕太太,你休息去吧,我和邵谦以后来看你,你好好保重。”
慕斯琪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似乎很累似的,望着小安,眼里带着悲伤的神色。“是我错了,我从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错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堕入了地狱,不得超生。”
“二十岁的时候,我还是建筑系的学生,跟着导师实习的时候,认识了邵谦的亲生父亲,轩辕家的二少。我们一见钟情,还有了孩子,但是轩辕家的人不同意让我进门,说我身份卑微,配不上轩辕家,而他,也没有帮我辩解。我一气之下,嫁给了顾正东,邵谦的养父,来报复他。后来,我才知道,我其实有个有钱的未婚夫,叫做阮宏康。轩辕家不是说我卑微吗?那我便要有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处心积虑的,我嫁给阮宏康,甚至还对他有了感情,可是他不爱我,而爱一个做着女仆的女人。我恨啊!恨她,也恨你,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后来,我去了美国,嫁给富商过,甚至还当过黑手党的情妇。唯一的,我就是想报复!可是,到了现在,我才觉得,人生如果只是为了报复而活着,多没有意思。”
她的话语悲怆,让小安也不由的难过起来。走进,拍拍她的背,小安语气温柔,“妈,别这样了。别难过了。”
慕斯琪抬起头来,“你喊我什么?”
小安温柔坚定的一笑,“妈啊,反正我都喊了你这么多年了。毕竟你是邵谦的妈妈么。再说了,即使你一直讨厌我,但是小时候的我,一直真的很爱你很爱你,别人都羡慕我的妈妈这么漂亮,我心里也很得意,那个时候,我天天摘花给你,虽然你不屑一顾,可是我还是天天摘。那个时侯,我写作文,写的是《最美丽的妈妈》,还拿了一百分,我读给你听,你不愿意,我很伤心,还偷偷的哭过的,但是我还是不恨你。因为,在孩子的眼里,你始终是一个美丽的妈妈的。”
鼻尖嗡动,两滴泪水流了下来,慕斯琪看看小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才摘下手上的玉镯子,套在小安纤细的手腕上,“这个,是我准备给未来的媳妇的,所以,现在就给你了。你和邵谦好好的过吧,不要管我了,只要你们好,就可以了。”
“妈——”小安低声的喊道。
慕斯琪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似乎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微微感慨着,小安走到楼梯口,心里一阵黯然,忽然有人从身后推了她一把,小安一个踉跄,尖叫一声,差点栽倒,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女人正盯着她,目光透着一股恨色。
这不是叶欢颜么?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安连忙离开楼梯口,以防她再次推她下去。
看她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右手腕,还厚厚的裹着厚重的纱布,她是割腕了吗?小安不禁有点慌,侧头看见有医生在不远处寻房,便快步走过去。不料叶欢颜忽然伸手扯住我的头发,把我往旁边的台阶上拽,台阶很高很陡,小安既怕自己掉下去,也怕她精神这样不正常把自己给摔出什么毛病来,赶紧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用力,一心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她却像疯了一样,摆出要跟小安同归于尽的架势,不,她已经疯了,纠缠中小安看到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纹。
她看见了小安手上的玉镯子,眼里更是射出疯狂的光芒来,“这不是妈要给我的玉镯子吗?妈说过了,等我和邵谦结婚的那一天,亲自戴在我的手上的。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这个贱女人,快把镯子给我!”
小安努力的挣扎着,大叫着救命!
不远处的医生和慕斯琪都被这声音所惊动,都出门察看。慕斯琪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更是脸色发白,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分开她们两个,可是发疯起来的叶欢颜力气异常的大,两个人加起来都挣扎不过她一个。
这时,一道白光在眼前晃了一下,小安还没反应过来,光芒就消失了。慕斯琪后退了一步,用身体护住了小安,同时也挡住了小安的视线,看不到他们的动作,甚至看不到叶欢颜的脸,一群冷风吹过来,鼻尖弥漫着血的味道。是谁受了伤么?
那两人像是静止了一般,呆呆的突然立在了原地。小安瞬间回过神来,刚才,刚才那道白光是匕首发出的!我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惴惴不安上前查看,顿时脑子一片空白,那把匕首的刀柄尚握在叶欢颜手里,而锋利的刀身已经完全没入了慕斯琪的身体。叶欢颜的眼神渐渐由呆滞变得惊恐万状,直直的看着殷红的鲜血汹涌地从伤口里冒出来。喃喃自语道,“这把刀是留给我自己的,我没想杀人,我没想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