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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刻骨铭心 (2)

那天傍晚,侯宇又去了学校,他头天就从门卫嘴里打听到关德锦就住在学校里。他拎着一瓶酒,直接去了关德锦家。

酒过三盏,关德锦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晓晓和晨晨这两孩子命苦啊!爹妈死得早。全靠晓晓支撑着养活自己和妹妹,谁知她会遇上那样的惨事!”关德锦叹了口气,又端起一杯酒倒进嘴里。

侯宇的心一阵狂跳,他终于等到关德锦提起了往事。

“晓晓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听晨晨说是山里的什么东西给害死的。”侯宇装着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敢提山魍。

“你是说山魍吧!其实哪里有什么怪物,全是人祸啊!”关德锦酒意上头,脱口而出。

“人祸?!”侯宇不解地问道。

关德锦又干了一杯酒,说出了藏在心里的一个令人震惊的天大秘密。

原来,以前这个村的村长是现任村长的父亲。老村长有一个妹妹,这个妹妹神经有问题,她总喜欢一个人跑进山里,一待就是好几天,也不知道她靠什么东西过活。后来有一次,她失踪了一个多月,老村长一家人都以为她死在了山里。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回来了。奇怪的是,这次回来后她居然不再往山里跑了,却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个月后,老村长的老婆偶然发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可是,没有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老村长曾吩咐老婆带妹妹去打掉这个孩子,但她妹妹宁死也不肯。只有让她在家里悄悄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出世后,他们才知道更大的麻烦来了,那孩子竟然浑身长满了长毛,而且手指甲和脚趾都尖利无比。

难道,孩子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什么动物!这个推测吓坏了村长一家人。如果让村里人知道了这事,他们一家都会被村民们唾弃。当天晚上,老村长就让村长把那个毛孩子抱进山里去,弄死后再深埋了他。

村长抱着那个毛孩子到了山里,正要动手掐死他时,他居然咧开那丑陋的小嘴对着村长甜甜地笑了一笑。村长的心软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堂弟,虽然他长得丑陋无比,可是看上去那么小,那么柔弱,他实在下不了这个毒手。最后他只得把他扔在了山里,任其自生自灭。他没有料到,就是因为他的心软,留下了可怕的后患。再后来,村长的疯子姑姑四处寻找自己的孩子,失足淹死在了河里。

十几年过去了,村子附近突然闹起了怪物,怪物来自山里,总是发出拖长了的“昂、昂”的怪叫,村民叫它山魍。它只在晚上出现,除了祸害畜生,还喜欢趴在人家窗口窥视,常常把村里的人吓着,不过它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人。

其实村长早就认出了这个怪物是他十几年前丢弃在山里的堂弟。它被村长丢弃在山里后,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因为长期在山林里生活,拥有了强健的体魄和敏捷的动作。

洛晓晓出事后,村长是第一个看到她尸体的人。他看到留在晓晓身体上的抓痕,最先想到的就是他的这个堂弟。面对陆续看到晓晓尸体的村民,他阻止了村民报警,还说被山魍杀害的人必须当天烧掉,不然也会变成山魍。于是,村民们当天就把晓晓的尸体烧掉了,第二天就出殡埋葬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的?”关德锦说完后,侯宇张大了嘴,惊讶地问道。

“我娘是村里唯一的接生婆,那个毛孩子就是她亲手接到这世界上来的。老村长家给了她许多好处,封住了她的口。村里开始闹山魍的时候,她老人家就已经猜到了山魍就是那个毛孩子。当她看到晓晓的尸体时,她也猜到了是谁干的,可是这秘密她只有藏在心里。但是我娘心里内疚啊,所以她对晨晨特别关照。直到死前,她才把这些秘密全部告诉了我。我知道后,也是寝食难安,每次路过埋着晓晓的草莓地,总会感觉晓晓在看着我。后来我干脆离开了村子,再也不愿意回村里住了。”关德锦说完后,似乎放下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侯宇望着身旁熟睡的洛晨晨,考虑着要不要把从关德锦口里听来的,有关洛晓晓死亡的真相告诉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侯宇的眼光往那扇窗户望了过去。

一张脸!一张长满长毛的脸!虽然这张脸只在窗户上晃了一下就不见了,但侯宇相信自己没有眼花。

它又来了!侯宇的心里已不再有往日的恐惧,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蠢蠢欲动的兴奋。

“该来的终于来了,是该了结的时候了。”侯宇心里暗自想。这一夜,他没有合眼,也没有出门去查看,那张毛脸出现了一次后就没有再次出现。

第二天一大早,侯宇就出门了。没隔多久他就回到了洛家老屋,吃完早饭就倒在床上,一直睡到晚饭摆上了桌子才起来。

晚饭后,洛晨晨在灶屋里转身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柜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堂屋门前似乎有个身影闪了进去。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出灶屋,刚要进门,差点一头撞到站在堂屋门口的侯宇身上。

侯宇说:“晨晨,我突然想起明天一早要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连夜赶回城里,我换件衣服就动身。”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洛晨晨说。

“不用了,明早办完事我就回来,你没有必要跑来跑去的。而且女孩子家走夜路也不安全。”侯宇拒绝了洛晨晨,转身进了左偏屋。

洛晨晨回到灶屋继续收拾碗筷,侯宇换好衣服后径直出了门。洛晨晨放下手里的活儿冲着已经走远的侯宇背影喊道:“路上小心。”

侯宇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

又是深夜。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洛家老屋。黑影来到洛家老屋右偏屋的窗口下,动作敏捷地爬上窗口,朝里面窥探着。过了片刻,黑影离开了窗口,又来到了左偏屋的窗口下,很轻松地爬上窗台。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小心地拨开了窗户上的木栓,打开了窗户翻身进入屋里。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进了堂屋。黑暗中,他绕开堂屋里的桌椅,走进了右偏屋,走到晨晨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洛晨晨,他的嘴角浮起了得意而淫邪的笑容。

他一把拉起洛晨晨的被子,蒙住了洛晨晨的头,拿着刀子的手高高举起,刀柄狠狠敲向她的头部……

“嘭”的一声闷响,刀子从他手里滑落。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举到眼前一看,满是鲜血!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想要回过头去,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一头栽倒在地。

洛晨晨费劲地拉开被子,眼里满是惊恐。好半晌,她才看清楚侯宇站在自己床前,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刀背上正往下滴着血。

“晨晨,我为晓晓报了仇,我终于抓住了这个怪物!”侯宇兴奋地对洛晨晨说道。

洛晨晨慢慢地挪到床边,看到一个毛茸茸的怪物昏倒在床前,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

“这就是害死晓晓的山魍,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他是村长的堂弟!”侯宇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灯,然后把躺在床前的怪物翻转过来。

他突然发现,怪物胸口的皮毛奇怪地裂开着,从裂口看进去,怪物居然还有一层人一样的皮肤。

“怎么会这样?”侯宇抓住怪物裂口处的皮毛,使劲往下一拉,那皮毛轻易地被他从怪物身上脱了下来。躺在地上的怪物除了有一张毛脸外,身上和常人一样,那层皮毛,只是一套连体衣裤。

侯宇楞了一下,伸手在怪物的颈部摸索着。“哗——”他的手里多了一张毛茸茸的面具。

村长被警察带走后,侯宇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和推测告诉了洛晨晨。

当侯宇开始在村民中调查山魍的传说时,村长就已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于是他和自己的老婆合演了一出戏,让村民相信山魍又出现了,他想利用村民们的恐惧心理来赶走侯宇。结果洛晨晨当众宣布侯宇是自己的丈夫,让他的计划落空了。

之后,当侯宇发现山魍再次出现洛家老屋的窗口上,他猜想,假如自己不在洛晨晨身边,她肯定会成为下一个目标的。

侯宇决定利用洛晨晨当诱饵,引山魍上钩。那天一大早,他就到学校找了关德锦,和他商量定下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关德锦趁村里人都在吃晚饭,四下无人看见时,悄悄溜进了洛家老屋,在左偏屋里换上了侯宇的衣服,然后侯宇找借口离开洛家老屋。其实真正离开的并不是侯宇,洛晨晨看到的背影,其实是关德锦,等关德锦走后,侯宇就悄悄藏在了左偏房的床下。

侯宇知道,那山魍肯定会以为自己走了,把晨晨独自留在了老屋里。果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从窗口潜了进来。侯宇当时并没有惊动它,而是悄悄跟着,直到最后关头才出手制服了它。

不过侯宇也没有想到,山魍竟然不是村长的堂弟,而是村长假扮的。村长之所以会铤而走险,大概是因为侯宇的调查已经一步步地接触到了事实真相,他害怕自己的秘密会最终暴露,当他用其他计策无法逼走侯宇时,只有使出最恶毒的一招,利用侵犯洛晨晨来达成逼走侯宇的目的。

而村长的堂弟,那所谓真正的山魍又在哪儿呢?侯宇也没有答案。

也许村长的堂弟早在十几年前就死在了山林里,所谓的山魍原本一直就是村长在捣鬼……

也许村长的堂弟确实活了下来,不过后来被村长亲手杀死了,皮毛被剥了下来做成了衣裤面具……

害死洛晓晓的到底是村长还是他的堂弟?除了已经被抓的村长,也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侯宇和洛晨晨回到了城里。

那一夜,侯宇睡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他又梦到了洛晓晓,梦中的晓晓,和侯宇十年前留在脑海里的样子一样,纯洁而美丽。她一言不发地望着侯宇,脸上挂着亲切而温和的笑容。在她的眼神里,不再有悲伤与绝望,只有感激和爱意。

第二天清晨,侯宇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洛晨晨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要搬出侯宇家了。

侯宇知道,自己将永远地失去她了,这个有着和姐姐一样亲切笑容的姑娘。不过,侯宇并不后悔,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洛晨晨。自己心里爱着的,一直是十年前就已经躺在坟墓里的洛晓晓。

当天下午,侯宇收到了一封来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侯宇:

你总算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虽然是有事了才想起我来的。

你寄来的东西,我找人检验了,草莓没有问题。不过他们把那枚草莓植株根上的土也顺便检验了一下。其结果是土里含有一种特殊物质,经过实验分析,该物质可以通过植物根茎吸收,人如果食用了含该物质成分的植物果实,脑部会受到刺激而产生幻觉,严重的甚至能让人产生梦游现象。不过一旦植物果实被摘下来,离开了根茎,其中所含该物质的成分会自动分离降解,果实的营养成分就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只是味道会变得特别鲜美。

你在哪儿找到这些奇怪的草莓,栽种这种草莓的土地又在哪儿?参加化验的专家对此很感兴趣,我把你寄的草莓果实和植株都留给了他做进一步的研究。他让我转告你,有机会想和你见个面,请你带他去实地考察研究。

好了,就说这些,见面再叙。

代毅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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