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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美丽的歧视

高考落榜,对于一个充满青春梦想的年轻人,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8年前,我的同学大伟就正处于这种境地,而我则考上了北京的一所著名大学。

当我念到大学三年级时,有一日忽然在校园里看到了大伟,起先以为自己瞧错人了,后来当两个惊讶的人都叫出对方名字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北京某名牌大学的一员了。

“祝贺你。”我说。

“是该祝贺。你知道吗?两年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完了,没什么前途了,可父母对我抱有很大希望,被逼无奈我去复读。你知道‘被迫’是一种什么滋味吗?在复读班,我的成绩是倒数第五,被很多人看不起……”

“可你现在……”我觉得迷惑。

“你慢慢听我说,有一次我们复读班教英语的张老师让我在课堂上背单词。而那会儿我正在读一本武侠小说。张老师很生气,说:‘大伟,你好没出息,不仅糟蹋爹娘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在耗费自己宝贵的青春。如果你能考上大学,全世界就没有文盲了。’我当时仿佛脑子要炸开了,噌地离开座位,跨到讲台上用手指着老师说:‘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此生一定会考上大学的。’说着我把那本武侠小说撕得粉碎。你知道的,第一年高考我分数差分数线100多分,可第二年我只差17分,今年第三年高考,我竟超过分数线80多分……现在,我真想找到张老师,告诉他:我不是孬种,我能考上大学……”

3年后,我回到母校,班主任告诉我:教英语的张老师得了骨癌。我去看他,他兴致很高,精神也不错。在谈话间,我忍不住提起了大伟的事……

张老师突然老泪横流。过了一会儿,他让老伴取来了一张旧照片,照片上,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下,一位年轻人正在微笑。

张老师说:“18年前,他是我教的那个班里最聪明也是最不用功的学生。有一次,我在课堂上讲:‘像你这样的学生,如果能考上大学,我头朝地向下转三圈……’”

“后来呢?”我问。

“后来同大伟一样,考上了一所著名的大学”,张老师言语哽咽着说,“对有的学生,一般的鼓励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用锋利的刀子去给他们做心灵的手术——你相信吗?很多时候,别人的歧视能激发出我们心底强大的力量。”

两个月后,张老师离开了人世。

又过了4年,我出差到了北京,意外地在大街上遇到大伟,读博士的他正携女友在悠闲地逛街。我给大伟讲了张老师的那席话……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伟突然泪流满面。

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回味着大伟所遭遇的满含爱意却又非常不屑的“歧视”。我觉得,那“歧视”蕴涵着一种催人奋进的力量,让人能够做出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对大伟和那位埃菲尔铁塔下留影的学生而言,在他们的人生征途中,张老师的“歧视”肯定是最宝贵和美丽的。

在学校能够遇到好老师,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这些老师,有些是很善良脾气很柔和的,有些,是希望用自己很严厉的手段或打或骂,让你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然后能够奋力学习拿出成绩的具有良苦用心的老师。对于他们,我想说一句“老师你辛苦了”。他们固然可以每天混自己的日子照常拿工资,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激励学生,哪怕得到的是学生的白眼,这是一种怎样的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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