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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刷卡时代

谁落伍了

一阵震天的鞭炮声响过之后,翁同的的“新人类”化妆品专卖店就开业了。翁同刚打开大门,一群早已等候多时的男女老少便快速拥进店里。

翁同正暗自高兴,忽然发现进店的人很多,但真正买东西的人很少。原来这些人进店之后,领到礼品,象征性地转悠半圈就悄悄离开了。难道他们仅仅是冲着礼品来的?这样下去,岂不亏大了!再有顾客进店,翁同虽然照旧笑容满面地发礼品,心里却疼得要命。

看来,真是被他想对了,不到一天时间他准备的上千件礼品就全部发放光了,可是化妆品却没卖出几套。晚上关门时,翁同正无精打采地扫着垃圾,忽然发现对门的服装店不知什么时候贴出了一张小小的广告,广告是用一张16开的白纸写的,大意是给40岁以下的年轻女士改衣服,每件10元。更让他感到可笑的是这张白纸的另一面明显已经用过。翁同差点笑出了声,真是寒碜到家了,不但广告内容寒碜,就连广告所用的材料都这么寒碜。给年轻女士改衣服,世上哪有这么寒碜的女士呢?竟然肯穿一件改过的旧衣服。

“怎么啦!不相信我会有生意是不是?”对门的张女士突然站到她面前说。

“恕我直言,哪个年轻女士不是唯恐自己跟不上时代潮流,谁肯去穿一件改过的旧衣服?”翁同说。

“是呀!我是落伍了,你的‘新人类’够新潮,只是潮女们喜欢不喜欢呢?”张女士毫不相让。

张女士30多岁,开了一家名为“衣尚”的服装店,卖衣服,也做衣服,她卖的衣服表面看似乎没有多少特色,并且每种款式只有很少的一两套,不知什么原因,很多年轻女士非常喜欢,一时间“衣尚”服装店甚至成为引导潮流的标志。

翁同很是看不起张女士,他不相信她的经营水平会超过自己,可是在他们的一次次明争暗斗中,每次都是自己败下阵来。原来翁同也是做服装生意的,服装经营不下去了,他才转行做化妆品生意。以前她的做法也许有可取之处,可是对改衣服的做法,翁同实在不敢认同,他认为张女士一定是吃错了药。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翁同虽然用尽了各种办法,无奈化妆品专卖店一直门前冷落车马稀,他干脆把两个店员辞了,自己每天无聊地坐在店门口发呆。每当衣着靓丽的年轻女士姗姗而来,他都会非常热情地招呼人家进店看看,可是她们多数理都不理,即便有象征性地瞅一会的,也都很快到了对门的店里。更让他感到郁闷的是对门的生意不但总体很火,而且天天有不少年轻人去改衣服。翁同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这天,是个阴雨天,商业街上顾客很少。翁同厚着脸皮来到对门的店里,看见店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不少改过和未改的衣服,并且明显都是年轻女孩的,就问张女士有什么经营诀窍,她笑着说:“哪里有什么诀窍啊!现在就流行这个!”

“怎么会流行这个呢?”翁同莫名其妙。

“现在很多时尚的女孩都做森女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化妆品专卖店刚开业,我就知道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时尚女孩崇尚裸妆,即便化妆也趋向于用既便宜又安全的国产老品牌,根本不流行你卖的那些价格昂贵的国外大品牌。”张女士平淡地说。

森女?翁同简直闻所未闻,就厚着脸皮了解森女的情况。原来所谓“森女”,又称“森林女孩”,她们崇尚自然、简约、舒畅的绿色生活方式,她们主张返璞归真,倡导低碳生活。

“她们做森女,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这么便宜地为人改衣服,你还能赚到几个钱?”翁同依旧不肯认输。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和时尚女孩接触多了,我的生意能不红火?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我也是个森女呀!为森女做事,即便得不到任何好处我也愿意!”

翁同再也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地退出了服装店。回到自己的店铺,翁同看着自己落满了灰尘的化妆品,不禁想,自己生意之所以惨淡,除了因为不善经营,跟不上时代步伐也是重要原因呀!

晒出来的烦恼

吴鹏飞下班回家一进门,就挨了老婆夹头夹脑一顿臭骂。虽说他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凭空被老婆训儿子似的训斥,心里实在憋得慌。更要命的是,气头上的老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就直接把他关在了卧室外。吴鹏飞只好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缩了一晚。

说实话,吴鹏飞历来是只管大事不管小事。虽然结婚至今他还没碰到过大事,可家里的繁琐小事全由老婆说了算。老婆能干吴鹏飞落得做甩手掌柜,就连每月上交工资、奖金,都十分主动配合。吴鹏飞想不出这回是犯了哪条家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实在按捺不住,一定要讨个说法。

见老公理不直气也壮,田甜更是捶胸跺脚。“瞒着我藏私房钱你还有理了?你不认账!我,我有证据……”这也难怪,结婚时有约在先,为了还房贷,俩人收入统一安排,谁也不许截留挪用,哪知吴鹏飞竟敢“以身试法”。田甜气得够呛,怒冲冲直奔书房。“啪——”摁开了电脑。

“……这,这帖子是我胡诌的。我没打埋伏,真的没藏私房钱,我,我哪敢啊……”直到老婆点开了家园论坛的灌水区,吴鹏飞才知道惹祸的是自己昨天发的帖子。

吴腾飞秉性直率,喜欢交朋结友。对主题帖的点击率很是看重,总想让更多的人关注自己。可他在论坛上帖子发了不少,跟者总是寥寥。他沉思良久,突发奇想,把自己的工资、奖金一锅脑儿贴了出来,还起了个有趣的标题叫“晒工资”。不出吴鹏飞预料,这话题果然讨巧,“晒”了不到半个时辰,帖子就跟到了四十楼。

吴鹏飞嘿嘿直乐,竟忘了老婆夫唱妇随,常进的也是这个论坛。今日田甜一登陆,老公藏匿私房钱的罪证便一览无余。更要命的是吴鹏飞嫌自己的“米”丢人现眼,“晒”出来的是顶头上司劳主任的收入。

也算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不管吴鹏飞如何坦白,田甜认定他是编假话想蒙混过关,声言要吴鹏飞拿出三个月的工资条让她过目,若证实所有收入皆交“国库”,才肯既往不咎……

次日,吴鹏飞去财务室要求打印工资条。时值岁末年初,财会上新账要建旧账要了,一个个忙得团团转,那有功夫搭理他。出纳小方嫌他杵在那里碍事,干脆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吴鹏飞无奈,只得全盘托出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在网上“晒”高收入,而引发了家庭危机的状况。小方闻言忍禁不住,嘿嘿了好一会,才动了恻隐之心……

田甜拿到吴鹏飞的工资条,按月对照确实没打埋伏,脸上才云开日出。吴鹏飞有惊无险逃过婚姻解体的威胁,后怕不已,自此再也不敢在网上信口开河。

两个月后,吴鹏飞突然接到了公司的解聘通知。突然的变故,让他猝不及防。几经打听才知道解聘他的理由是,员工的福利待遇、工资收入都属于商业机密,在网上“晒工资”不仅泄了密,还可能引发员工攀比甚至跳槽。为了防患于未然,公司只有杀一儆百。

吴鹏飞懵了。他原以为老婆都和他重归于好了,“晒工资”惹出来的麻烦,自然也不存在了。做梦也没想到这“人民内部矛盾”,竟然会走出家庭面向社会,最终砸了自己的饭碗。吴鹏飞痛定思痛,悔得肠子都青了。

更懊恼的是,三天后据公司“官方”消息透露,其实向老总进谗言,要拿他开刀的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劳主任。因为吴鹏飞晒出来的主任级收入,引发了劳家的后院起火。面对河东狮吼,劳主任百口难辩。寻根探源,夫人指控他截流、挪用的罪证是吴鹏飞提供的,恨得牙痒痒,铁青着脸非“清理门户”不可。

得知真相,吴鹏飞目瞪口呆,怔在了那里……

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弟弟在电话中向我呼救,姐姐,快带两万元来救我!

我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来了就明白了,记得要带现金呀!弟弟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十万火急取了两万元,急忙往弟弟家里跑去。

走进弟弟家的时候,我懵了!宾客满座,大家有说有笑正聊得欢,这么着急让我带两万元来干什么?正疑惑间,没曾想那些人呼地窜上来,把我团团围住,这个说,给我两千,那个说给我五千,一个个就像拦路抢劫的强盗。

我惊恐万分,急忙用手拼命护着口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照他们所说的数目给,一会我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把那些“宾客”送走,我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急忙追问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弟弟轻描淡写地笑笑,没什么呀,我欠了他们的钱,他们讨债来了。

天啊,讨债?你们夫妻一个月有6000多元呢,应该足够你们开支,怎么会欠人家这么多钱?弟弟,你犯了赌瘾还是犯了毒瘾,快告诉姐姐!

弟弟大笑,姐姐,看把你吓的!我什么瘾也没犯,前不久我不是买了新房吗?

买新房没有听说你们欠钱呀!

第一期付款是爸妈帮我们垫付的,剩下的就是银行按揭,每个月从工资里扣3000,剩下也就3000左右……

3000,节约一点,开支也是没问题的。

姐姐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3000哪够用呀,老婆每个月美容不少于1000,我一个月结交朋友的费用不低于2000,还有孩子读书要开支,还有每天家里柴米油盐需要开支……

我忙打断他的话,你们夫妻也太不像话了!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没钱美什么容?没钱交朋友干嘛那么大手大脚?

嘿嘿,姐姐,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天我又买了小车……

我惊叫起来,你说什么?买小车?

对呀,不过档次不是很高,就17万多!

天啊,17万还少吗?

那些名牌轿车至少也得几十万呢!

买那种轿车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都是富翁,富翁你不知道吗?而你……

弟弟满不在乎,我是工薪族呀,所以我才买低档的小车。

就你们目前的情况,别说买小车,买摩托车都困难!那么多的钱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贷款!

我惊得张开了嘴半天合不拢,贷款?你们是不是以为贷款不用还?

国家不是鼓励我们消费吗?我这是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呢!弟弟嬉笑着。

可是消费也得视自己的经济实力而定呀,你们这种消费方式,我实在不敢恭维。

姐姐呀,你的思想太落后了,这叫超前消费,你懂吗?

我不懂!超前超到追债的人堵住了家门,你还好意思说超前两个字。今天要不是我帮你解围,都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每一件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

看着嬉皮笑脸的弟弟,我真的哭笑不得。

你们每个月除了房贷只剩下3000左右,付房管、小车的费用都不够,以后生活怎么办,你没想过吗?

借、贷呗!

你……我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好久才气愤地嚷道,以后遇到这样的麻烦事千万别找我!

弟弟竟然一点也不恼,笑着说,喂,姐姐,下月我准备携全家去北京旅游,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你……你带全家去北京旅游?我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没错!

你别以为旅游不用花钱,最好先摸摸口袋里存了多少钱再说!

弟弟竟然把口袋翻了过来,摇头晃脑嬉笑道,口袋里空空如焉,半毛钱都没有!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刷卡时代

十万火急,我的银联卡不翼而飞了!

我立即想起了儿子!

那天,儿子从我包里掏出工资卡,好奇地问:“老爸,这个像扑克牌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嘛,是爸爸的‘聚宝盆’呀,”我诳他说,“只要往刷卡机上一刷,输入密码,钞票滚滚而来,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老爸,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儿子兴奋地跳起来。

“简单,是老爸花十元钱从银行办的呀。”

“哇,老爸真棒!我家有‘聚宝盆’啦!”

谁知,第二天,妻子就给我打电话,说她找不到我的工资卡了,一同失踪的还有儿子。坏了,八成是他拿工资卡去消费了!密码就是他的生日,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我大吃一惊,顾不得工作,赶紧去找。

我拎着包,匆匆赶往楼下,一边寻思:他去的地点,超出不了网吧、影视城、儿童超市、嘉年华游乐园、麦当劳快餐店、公园、文化宫……

来到路边,一辆出租车恰巧停在旁边。我钻了进去,让司机开车去我儿子学校最近的网吧。按我的指点,司机左拐右绕终于到了网吧。“车费50.”司机瞅了一眼计价器。“能刷卡吗?”我从包里掏东西。“当然可以。”我摸了半天,加油卡、健身卡、美容卡、理疗卡、理财卡、医保卡、购物卡、借书卡、阅读卡、联谊卡……终于找到一张银联卡,看了看刷卡机,“咦”了一声,问:“怎么没有插槽?”“什么卡?”司机问。“工行牡丹卡。”司机“切”了一声,说:“公交卡才行啊!”“我没有哇。”“你这种人,又不拿现钞,又不办公交卡,八成是想吃白食吧?”司机火了。

我连忙否认,说我一直开私家车,已有多年没有坐出租车了,不知内情。“那好,我带你去公交车站,办一张就是了。”

幸亏公交卡办理点不远,还可以刷卡,于是办了一个交通储值卡,重新回到网吧。进了门,把门的说:“有会员卡吗?”我说:“我进去找人,不上网。”“进去就得刷卡,这是我们的规矩。”我一咬牙,刷卡办了个“上网会员卡”,然后问:“请问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在里面吗?”把门的一听,指了指墙壁说:“没见那里写着吗?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我气极败坏,只好打车去了附近的游乐园。游乐园不收现金,只要出示月卡、季卡或年卡。于是我又耐着性子,办了个月卡。我进去问管理人员:“有没有见过一个独自来玩的八九岁男孩,是持卡消费的。”“有!”管理人员肯定地说,“好像他一个人玩了两个多小时,是刚刚离开的。”

我匆匆跑出游乐园,又去了文化宫。在这里,我又多了一张入门卡,我问管理员见没见过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单独来过,管理员说:“有。我当时还问他为什么没有大人陪伴呢。不过,他好像早已离开了这里。”

于是,我又去了儿童电影院,办了个院线卡。然后,我又去了儿童超市,我问保安有没有见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独自持卡消费,“有。”保安说,“他好像买了不少玩具,还有游戏机、复读机、智能书包,自己背不动,专门雇了一个扛包的。”我急忙问:“看见他往哪里走了吗?”保安说:“好像听他嘟囔了一句,还要去衡美大超市去购物呢。”

我匆匆往衡美大超市而去。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接听,才知是儿子的。儿子喊:“老爸,我买手机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笔记本电脑、数字影院、等离子电视我全买齐了,配送车正往我家送呢,赶快做好迎接准备。”

“混蛋!”我大吼一声,“谁让你买的?你可气死我啦!”

“老爸,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瞧,你花十元钱到银行里办的‘聚宝盆’,我今天一共消费了十几万,赚发了。特简单,一刷就成。这样的好事,不买白不买呀!”

摆阔

请朋友吃饭,不阔气些行吗?当然不行。

请朋友吃饭,酒店得选好的吧?酒菜得像回事儿吧?其实,这也算不上摆阔。现如今谁也不缺吃喝,朋友相聚,图的就是热闹,要的就是开心。你不敞敞亮亮的,事后不被人讲究才怪呢!

这是一家刚开业的酒店。经常出入酒店的人都知道,新开业的酒店干净,服务好,价位也不会太高。创牌子嘛,店家精明着呢。

我本来是很少摆阔的,但今天我请客,酒菜不高档些怎么能表达出我的诚意呢。我请了七位好友,全是文化人儿。有作家,有书法家,还有画家和收藏家,最年轻的那位小伙子,是摄影家。

酒菜上齐,开喝。不用客套,全是熟人儿,我们隔长不短儿地就在一起喝一回。

第二杯五粮液刚满上,服务生引进七八个穿唐装的年轻人,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在屏风前站定,一字排开,便开始演奏。

一曲奏毕,得了个满堂彩。我的掌声最响亮,这倒不光是因为我做东,而是他们演奏的是广东音乐《步步高》,我小时候就喜欢听。朋友也都喜滋滋的,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庆幸自己选对了酒店,很有面子嘛。

站在右手边的小提琴手是位靓妹子,掌声还没停下来,她就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毕恭毕敬地说,奉送一曲步步高,恭祝各位老师天天开心,事事如意,多多发财,步步高升!

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甜,话更中听。

掌声再次响起。

小提琴说,我们是来自民族学院音乐系的学生,水平有限,请各位老师赐教。

诗人抻长了脖子,大声说,能来一曲《化蝶》吗?小提琴向前一步,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的。

托琴,歪脖,抖腕。伴着优美的旋律,朋友们纷纷举杯。

曲毕,叫好声响成一片。小提琴深鞠一躬,微笑着说,谢谢各位老师对学生的鼓励,感谢您热情的掌声,下面呢,我想请我的学哥学姐为各位献上他们的拿手绝活儿。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也向桌上的朋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点点点,喜欢听什么?点!

收藏家指了指捧着二胡的小伙子说,能拉一曲《赛马》吗?

二胡上前一步,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的。

蓝天,白云。辽阔的草原,骏马飞奔,马蹄声声,好不热闹。

朋友们的兴致很高,纷纷报出自己喜欢的曲目。唢呐吹了一曲《黄土高坡》,粗犷豪放;笛子吹了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清脆悦耳;萨克斯吹了一曲《回家》,委婉动听。

吹得好!掌声此起彼伏,酒兴空前高涨。我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要不是服务生说别的房间有客人请乐队,恐怕他们想走也走不脱。书法家和摄影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没来得及点呢。我借着酒劲儿,也忘了斯文,大声小气地喊,别走别走,再来一曲!几个年轻人规规矩矩地鞠躬致谢,然后迈着碎步,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步步高》欢快的旋律。

酒喝得很尽兴。三瓶五粮液全见了底儿,又喝了两扎啤酒。诗人说,没有不散的筵席,今儿个就到这,改日我请。我客气几句后,大家纷纷离座。

我向服务生招招手,示意他埋单。

服务生取来账单,3780元。

怎么这么多?我小声问。

服务生让我看明细:酒菜钱2480元,外加点歌5首,1500元。

点歌?我愣住了。服务生说,乐队演奏的第一曲《步步高》是酒店奉送的,免费;客人自己点的曲子,每首300元。我一下子傻了眼,我身上只带了3000元现金呀!

我掏出钱递给服务生说,零头儿免了吧?我不要发票。服务生点完钱又退还给我,说先生,这我可做不了主,酒菜钱已经打折了,点歌超过3首可以打8折,您一共消费3480元,不能再少了。

3480元,我嘀咕着,伸手接过账单。我灵机一动,把账单还给服务生,说等一下,我一会儿到吧台结账。

顾不上送朋友,我急忙钻进洗手间,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老婆,是我……”

换客换来新生活

“老公,你说实话,我的这件新式连衣裙好看吗?”

“好看,确实很好看。只是,只是这么高档的连衣裙价格一定也很贵吧。我说你呀,消费得有个度才行。”

“你呀,怎么又忘了?我是换客啊。这是我用衣橱里的那件羽绒服与网友换的,根本没花钱。”

“老婆,你太能干了。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们必须的开支太多,不省哪能行?”

“你呀,只知道省,读了那么多的书就不能动动脑筋。光靠省,能解决问题吗?”

以上是博爱小区第18号楼602室夫妇的一段对话。

602室的女主人蒋小米,是个年轻俏丽、活泼开朗的都市少妇。她是一家跨国公司的白领。丈夫万文华潇洒挺拔、博学多才,与她是高中同学,在一所名牌中学任教。夫妻俩都有一份比较稳定的收入。

近年来城市房价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个劲地往上升,蒋小米夫妇再也不敢作壁上观了,两年前只得冒险贷款买了一个中套,从此,踏上了艰难的还贷之路。

蒋小米热衷时尚,领导着单位时尚新潮流,然而,一钱逼倒英雄汉,没有了充裕的物质条件作支撑,别说是追赶时尚,能维持生计就不错了。

蒋小米岂能善罢甘休?从入学起一路走来一直是优等生的她决心靠知识与智慧提升生活质量。业余时间,她开始兼外快,不过收入有限。

那个周末晚上,蒋小米因为未能如愿购买到心仪已久的玉手镯,郁闷极了,与万文华呕气后,她仰天长叹道:“房奴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她不想再进行毫无意义的争吵,于是到网上对网友大倒苦水,哪想柳暗花明,她从网友那儿得来真经,学会了一件新鲜时尚的活儿,那就是当换客,即用家中的物品与网友交换自己喜欢的东西。

蒋小米自从学会了当换客,日子又开始充满了阳光。每天,她一有空闲,就将家中不喜欢的物品,诸如衣裳、玩具、饰品、用具等拍照上网,然后在网上遛达,跟与她有同样念头的网友进行交换。如果对换回的物品不如意,还可以继续换,反正主要图的是新鲜。

那一天,闺密们聚会,在咖啡屋里,蒋小米得意地向大家展示自己当换客的最新成果——一只限量版LV包,引得伙伴们连连称羡,好朋友依莲道:“小米,你呀老是想着当换客,整天换来换去,别到哪一天连丈夫都换了。”

哪想到蒋小米将漂亮的栗色头颅扬了扬,面不改色地应承道:“你这话还真提醒了我。这世界上除了爸妈和儿子不能换,别的我还真的都想换一下试试。”

她这雷人的话一出口,把大家震得张大了嘴巴,更让“罪魁祸首”依莲吓得脸色绯红,她急忙双手抱拳告饶道:“小米,好小米,你千万别当真,全当我没说,都怪我这乌鸦嘴。要是哪一天你真换了老公,我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蒋小米放声大笑,她拍了拍依莲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与你开个玩笑,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说,自从做了换客,我和老公的关系更融洽了。”

最后,她又豪爽地对众友重复了那句老话:“我是换客我怕谁,换客换来新生活!”

托儿

胡一民最近很郁闷。一是因为他被老板炒了鱿鱼,一下子被抛入了无业游民的大军中。二是被已知情的女友阿娇给蹬了,立马又成了个单身汉。都说是快乐的单身汉,可胡一民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都给老板干了五六年了,都和阿娇谈了四五年了,怎么说甩人就甩人呢?

男人失意需要发泄,胡一民就整天喝闷酒,烟也抽得厉害,弄得那间租来的蜗居满是酒气烟味。好友张东不忍心看他就这样在烟酒中消沉下去,建议他上网聊天解解闷,保定能交上漂亮美眉。

对,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的下一个必定更好。胡一民申请了个QQ,取了个网名叫“爱情急需者”,便一头扎进了聊天室。

胡一民瞅中了一个名叫“快来加我吧”的美眉,看了资料后,便主动上前打招呼。

咳,你好啊。我加你来了。

才过了几秒钟。对方就回复过来了:你好。你也是M城的?

是啊,要不怎么叫缘分呢?

……

如此你来我往,两人“如胶似漆”,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双方还互相开了视频,都很满意。

当然,胡一民没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四处撒网。几天下来,胡一民便拥有十几个网络漂亮美眉了。没想到在网上交美眉这么容易。胡一民很是得意,忽而又恶狠狠地说,早知有这种美事,当初应该是我甩阿娇才对。是到了该下手的时候了,先拿谁开刀呢?胡一民和张东略一合计,便有了主意。

那晚,微风拂面,皓月当空,是情人约会的大好时光。

此时此刻,胡一民已约好了“快来加我吧”在温情酒吧的“情人小屋”包厢就座了。按照“快来加我吧”的要求和口味,让人垂涎欲滴的满满一桌酒菜也已点好。

氤氲灯光中,西装革履的胡一民端起酒杯,深情地望着年轻漂亮的“快来加我吧”,你今天真是太迷人了!为了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干杯!

一袭白裙、妩媚动人的“快来加我吧”也举起了酒杯,用她那能勾人魂魄的眼睛直视着胡一民,谢谢。干杯!

时间在温馨浪漫的氛围中一分分地流逝着。“快来加我吧”很有激情,不失时机渐渐地坐近了胡一民。其间,她又叫服务生上了几个酒菜,不少胡一民以前见都没见到过的。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胡一民抱歉说声要去趟卫生间,先失陪一会儿。其实他是想借机溜走,好叫“快来加我吧”买单,整她一回爽爽。

“快来加我吧”倒也善解人意:随便你啊,不过要快点哪。还对胡一民莞尔一笑,这妩媚动人的笑差点留住了胡一民的脚步。

还没走到大门口,胡一民便被一左一右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溜到小门,也是如此。情急中,胡一民逃回到包厢,却不见了“快来加我吧”,但见桌上一张纸条,字迹娟秀:先生,我先走了,再见。别忘了买单噢。

这下胡一民傻眼了,买单没钱,想溜不成。

正惊慌间,那两个彪形大汉正凶神恶煞般地向胡一民逼将过来。

买单吧,不多,总共2888元。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胡一民哭丧着脸。我这身西装还是向朋友借的呢。

话音未落,胡一民便被摁着,洗劫一空。

妈的,才100多块钱。大汉勃然大怒。顷刻间,胡一民便被打倒在地,脸上身上脚上不知挨了多少拳脚。

事情还没完呢,胡一民被逼着打了电话,唤来张东买了单。

总算出来了。张东想去报警告这酒吧,胡一民说算了,咱一介草民,谁会理咱啊?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酒吧的二楼,“快来加我吧”正被几个姐妹围在当中。

阿丽,不错嘛。是你的第10个了,才仅仅一个礼拜啊!

5%的提成,阿丽,真有你的,才这么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了!

原来她们是网托,凭色相专门在网上骗取男人来酒吧消费,赚取提成的。

卡奴喜刷刷

“商场搞促销呢,有好多品牌服装低至三折哇!”晓雨在电话里嚷着,捡了金元宝似的兴奋。她要禾苗马上出来,约定商场门口见。

晓雨是禾苗的好姐妹,城市里长大,最喜欢去商场大扫荡。禾苗不同,虽然上了四年大学又做了白领,毕竟是乡村走出来的女孩子,毛孔里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母亲在骄阳下割麦的情景历历在目,晒脱几层皮的脸变得黑红。当母亲把学费交到禾苗手中时,她闻到了那沓钱里熟悉的麦香和阵阵汗酸味,禁不住眼窝潮湿。

禾苗舍不得花钱,上班没多久,她就把积攒的一点钱都寄给了家里。这个月新发的工资,她还没有分配去处。马上要换季了,禾苗想到公司里那些穿品牌装的女孩子常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禾苗明白她们眼神里的内容,是对她着装的鄙夷和不解,因为她穿的服装一看就是地摊货。晓雨也曾劝她说该换换行头了,脸蛋不差身材更不差,唯一差的就是这身行头,人是衣服马是鞍嘛!

禾苗小心翼翼地点出六张钞票放进包内。她知道品牌服装贵,动辄上千元,即使打折也要几百块,600元是她的最高消费额度,绝对不可以超过,禾苗用力按了按包,也按下了自己的决定。

商场如战场,不是在买而是在抢,晓雨已经抢购了一批,见禾苗来了又拉着她加入抢购大军行列。有几个品牌一直是禾苗梦寐以求的,以往标签上的价格让她连试穿的勇气都没有,这次真是令人心动的跳水价了。她左挑右选犹豫不决,晓雨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禾苗最后选定了两件。收银台小姐礼貌地问她刷卡还是交现金,禾苗说现金。两件折后价是880元。禾苗手心出了汗,她只带了600元,才够买一件的,可是两件她都舍不得割舍,晓雨看在眼里,打开钱夹抽出一张信用卡,说我先刷卡替你垫付吧,刷刷几下就OK了。

禾苗的脸热辣辣的,她看到好多女孩子都在刷卡消费。晓雨笑她落伍了,跟不上时代步伐。“谁还一张张数票子呀,带在身上不安全,万一碰上假钞更窝火,还不如办几张信用卡,方便快捷,想刷就刷,不怕没钱花。”晓雨的钱夹里有好几张信用卡,难怪买衣服那么痛快。

信用卡很好办理,禾苗只交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填了一份表格,半个月后就拥有了一张信用卡。从今以后她也算是有卡一族了。禾苗感觉自己与城市的距离正在缩小,早晚她都会与城市融为一体的。

春节要回家探亲,一年到头空手回家哪成,既要面子上过得去,还要尽儿女的孝心。禾苗用信用卡一通狂刷,为家人买了好多礼物,从服装到食品装了满满两大包。刷卡就是比付现金方便,而且还不心疼。付现金数钞票数得她手发颤。现在只需轻松一刷,就能换回一件件想要的物品,谁不乐得这样的喜刷刷呢。

春节回家挣足了面子,乡亲个个夸赞禾苗孝顺有出息。

喜刷刷的幸福感还没过去,禾苗就接到了一张张账单,掐指一算,老天,居然刷掉了两个月的工资哎!禾苗急忙找晓雨想办法,晓雨看她急得要哭了,扑哧一笑说,“看你急的,教你一个妙招,多办几张卡就搞定了。”“还要办?”禾苗吓得一个激灵,“一张卡就快要我命了,你出的啥损招啊?”晓雨抖出自己的一沓信用卡,“看到没有,这招叫做循环利用。”禾苗半信半疑,只好又去办了一张信用卡。还别说,真为她救急了,她用新卡的钱还上了旧卡的欠账。

禾苗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又办了几张信用卡。钱夹被几张花花绿绿的信用卡塞得满满的。她的心不在半空悬着了,只要中意的商品,她不会吝啬出手,掏出信用卡潇洒刷一回,那种感觉就一个字“爽”!

账单越来越多,禾苗整天忙着拆东墙补西墙,挨家银行去还最低还款额,好不容易盼到发工资那天,工资的绝大部分都要用来还款,刨除房租水电费,剩下的钱连吃菜都不够了。禾苗索性买来一大箱方便面,每天吃两顿泡面,美其名曰减肥。连吃几天泡面禾苗的胃叫苦不迭,她准备到晓雨家蹭一顿。打开门后,晓雨无精打采地埋在沙发里,面前是一堆账单外加一盒泡面。又是泡面,禾苗紧紧捂住嘴巴。两人发誓再也不疯狂刷卡了,抱怨卡奴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没几天工夫,晓雨的电话又来了,“快快,今天又有一家大商场打折,皮包化妆品都是牌子货,好多人在疯抢呢。”

反正都是卡奴了,大不了学愚公移山,日后想法挪开压在身上的这座大山就是,只需钓个金龟婿,啥大山都会土崩瓦解的。为了吸引金龟婿的眼球,当卡奴吃泡面怕什么。说服自己后,禾苗抓起钱夹,再次与晓雨一起冲锋陷阵。

抠门的表姐

“你表姐从上海回来了,明天来咱家玩。”双休日,我正在家里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妈妈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了,边放东西边说。妈妈今天买的东西可真多,十几个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里都装得满满的。“这些菜都是为你表姐来准备的。”

怪不得呢,平时妈妈从不舍得买这么多菜。“妈,您对我表姐真好,都超过我这个亲生女儿了。”我撅着嘴故作生气地说。

你这孩子,几时考上大学毕业了也像你表姐那样也到大城市闯荡闯荡。妈说着,拿着洗洁精到厨房忙活去了。

表姐三年前研究生毕业去了上海,现在一所大学当助教。表姐年轻漂亮,身材苗条,穿着打扮都很时髦。一年前到我家时,表姐的时尚和优雅的气质可把我这个高中生给羡慕死了。无形中,表姐成了我的偶像。

整整一天我都沉浸在激动之中。我如此高兴另有原因,上次表姐说她下次来带我一起到上海玩玩。

表姐终于来了。第一眼看到表姐我就愣了:表姐的打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衣着很简单,显得很清秀。我心里不禁打了个问号:这就是那个生活在大都市的表姐?她怎么如此打扮?难道这也是时尚?

表姐坐下后,我赶紧端出苹果去洗。表姐爱吃苹果,这是我妈昨天特意到超市买的。我用平时不舍的用的最好的洗洁精哗啦啦洗着,表姐进来了,说:“表妹,别用洗洁精洗水果,洗洁精都是化工产品,不健康。”“那用什么?”我不解地问道,一时手足无措。“直接用温水洗最保健。”表姐说。

洗好苹果,表姐很香甜地吃着,边吃边说,还是家乡的苹果好吃。

聊了一会儿,表姐让我打开电脑看她的博客,那里有很多她写的文章。我正巴不得,赶紧打开电脑,表姐伏过身子,把显示器的亮度调低了,我说这么暗怎么用啊。表姐说这样可以节约用电,而且亮度低了可以减少辐射,对保护视力有好处。

吃饭时间到了。我想表姐从大城市来,卫生一定特讲究,我把那把不舍的用的一次性筷子放到桌上,表姐赶紧制止说:“别用这种筷子,多浪费啊,拿你们家平常用的就行了。”我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妈妈过来打破了尴尬:“行行行,听你表姐的……”这顿饭尽管妈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可我却吃得索然无味。渐渐的,我对表姐有了看法,心里头疙疙瘩瘩的。

更看不惯的事还在后头。表姐在我家住了两天。第二天,我用洗衣机洗衣服,洗完了我习惯性地用甩干机甩干,表姐说:“表妹,洗衣服的时候滴上几滴醋可以减少洗的次数,节约用水,还有衣服洗完了最好用阳光晒,这样环保、经济。”

“就你多事,我习惯我乐意!哼!”我的小姐脾气上来了,心里明显有些不快,可脸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故意说。“以后你到大城市生活就明白了……”表姐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现在就盼着表姐快走,免得干扰了我家的正常生活。

第三天早晨,表姐终于要走了。表姐拉着我的手,一再要我到她那里去玩,感受一下大城市生活的气息。我拒绝了。

这次表姐到我家之行,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我认为她抠门、小气!我不怎么喜欢表姐了。

高考结束,开始了漫长的三个月假期。表姐又来电话让我到她那里去玩。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了,只好带了足够的钱去她那里……

两个月后,我回来了。

妈妈特意到早市买了七八样我最爱吃的蔬菜和水果,看到那五颜六色的塑料袋,我说:“用塑料袋装食品不环保,在上海表姐她们都拒绝使用……”

看到妈妈用洗洁精给我洗水果,我赶紧阻止说:“用温开水最好,以后洗水果、洗碗别用什么洗洁精了,那些化工产品不环保……”

妈妈愣愣地看着我,如同看一个外星人,那眼神和我看上次表姐时的一样。妈妈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去了趟大上海,完全变了……

“妈,您不知道,人家城市森女族就这样!”我仰着脸骄傲地说。

“什么城市森女族?乱七八糟的。”妈妈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是吧?这城市森女又称森林女孩、氧气女孩,她们,喜欢舒适,从不盲目追求名牌;生活简洁,但又不失时尚,我表姐她们不是抠门。我们森女族要的就是这种生活……”

孝子阿海

清苑小区的刘大妈说起儿子阿海,禁不住喜笑颜开。这倒不完全是瘌头儿子自家好,如今能在爹娘的生日拎个蛋糕、送束花的年轻人确实不多。

其实,阿海的爹娘心知肚明,晓得儿子隔三岔五拎回家的美味佳肴,全是他酒足饭饱后打的包。可见左邻右舍对儿子的孝顺称赞不已,自然不愿说破。更何况,当业务员的儿子饭局越多,越意味他混得不错。再说,有了来自星级饭店、特色酒家的拼盆菜,老两口不仅能常常品尝到大厨的手艺,还明显减少了兜里钞票的流通几率。

小钱不可长算。转眼又到了领退休金的日子,阿海老妈菊花掏出工资卡看了半天,决定这个月就用上期节余的钞票度日,工资卡上钱就让它躺在银行里“下崽”。

阿海老爸钱泰韶,听得老伴要将省下来的钞票给儿子攒起来,立马响应。老俩口盘算来盘算去,重新制定了基本生活费开支预案。

这日午后,菊花夫妇正喜滋滋数着当月节余的钞票,以此类推地做着长远积攒规划,“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钱泰韶慢悠悠操起电话,“哦,找阿海?什么?催缴通知……”见老伴撂下话筒神色急变,菊花十分惊诧。

得知儿子欠了银行1200多元钞票,菊花哪敢耽误,立马联系了儿子。阿海急匆匆赶回家,得知缘由,嗔怪老妈大惊小怪。再三解释是手机没电了,才会把催缴电话打到家里来。他信誓旦旦地声言,自己心里有数,决不会让老爹娘操心。

阿海说到做到。次日,即去银行还上了透支。钱泰韶素来细心,接听银行催缴电话时就记下了欠款信用卡的账号,这会儿听儿子说银行的亏空已还上了,顺手便拨了个查询电话,果然儿子的账号上非但没了欠款,还有近百元的余额。确信了儿子不是缺钱而是缺时间,只因没空去存钱才会有催款之说,菊花夫妇颇感欣慰。

眨眼冬去春来。这日,菊花夫妇晨练归来,银行的催款电话再次炸响。有了虚惊一场的先例,阿海爹娘不以为然。谁知事与愿违,短短数日又有两张金额不等的账单寄到了家里。这下菊花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来,瞧瞧咱儿子的家底……”钱泰韶见阿菊坐卧不安,忙把她拽进了阿海的卧室。菊花低头一看傻了眼,儿子床头柜的抽屉里,竟然有四五张银行卡。她做梦也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儿子,早在为成家立业“囤足了粮草”。菊花如释重负,喜出望外。

三日后,出差在外的阿海终于回了家。“嗨,老妈盼我回来就为这事啊!咦,咋、咋会有这么多?我,我……”阿海随手拣起桌上的几封账单,漫不经心地翻看。倏然间,神色凝重,双眉紧锁。

钱泰韶晓得儿子业务繁忙,见其又为分身无术懊恼,忙自告奋勇愿替儿子跑一趟。阿海听得父亲愿代他去结清欠账,求之不得。熟料钱泰韶捧出了一叠银行卡,询问儿子该去那家银行办理。“这、这几张银行卡,我编了号的……”见儿子神色诡异,欲言又止。阿菊夫妇连连追问。阿海避无可避,只得全盘托出。

其实,当保险业务员的阿海,不光是个标准的“月光先生”,还是个铁杆的刷卡族。虽然潇洒刷卡时不时会刷出财务“赤字”,但信用卡有50天的免息期,只要支撑到领取提成、奖金时补上就行了。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打破了阿海的如意算盘。原先欲投保的客户,捂紧钱包减少了份额,新客户的“堡垒”更是难以攻入……

眼看透支归还的50天期限就要到了,阿海没钱可还,愁得瘟鸡蔫头。在与同病相怜的卡奴们几番“切磋”后,阿海获得了以卡养卡的“变通”妙计,急忙又去申领了一张新的信用卡。自此,用新卡的透支额度,偿还前一张卡上的亏空,再用第三张卡,还第二张卡上的透支……老俩口闻知瞠目结舌。

“什么?没有饭局?那这些,都是你刷卡消费的……”菊花气得血压升高,手脚冰凉。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对儿子恨得牙痒痒,可儿子拉下的亏空若不及时补上,那是后患无穷!若要还又怎么还?阿海爹娘愁坏了。

阿海沉默良久,一语惊人:“怎么还?要么你们先给我填上,要么我再去办张新信用卡……”不待阿海说完,只听“卟嗵——”一声,急火攻心的菊花,一跟头栽到了地上。

拼车拼成有车族

同事小夏买了辆小汽车,虽然是二手机,我也羡慕得不行。想想,开着汽车上下班,那有多爽。汽车驾照,我好几年前就有了,那时我开着辆破货车,给卖菜的妻子拖菜。现在妻子不卖菜了,我也找了个清闲的工作。我们单位的几个人,本来最次的就是我和小夏了,都是坐着公交车上下班,人家大多有摩托车、电动车,就连做门卫的老大爷也有辆半旧的凤凰自行车。现在小夏突然成了单位的贵族,我也不能落后了。

回到家,我把想买车的事情和老婆说了,老婆惊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她摸着我脑袋说:“你发烧了吧。”我打开她的手,说我没病。然后我给她摆出买车的种种好处,我特别提到过年开着车去她家拜年,她有多荣耀。老婆动心了:“好是好,可我没那么多钱。”其实老婆有钱,我工资可是全数上交的,她这样说,是在挤兑我。她知道我存着一些私房钱,这也是她允许的,是我没日没夜写稿子挣下的。这个时候,我当然不敢有丝毫隐瞒,拿出私房钱数了数,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居然有三万块。

我拿着钱,带上老婆,利用一个休息日的时间,在小夏的指点下,去买二手车。可看过的几辆都不满意。小夏见没我喜欢的,怂恿我:“干脆买辆新车吧。”我马上摇头,谁不知道新车好,可要钱哪,几十万我拼拼凑凑还是拿得出来,可总不能不生活吧。明年我儿子就要考大学了,这笔开支不小。

小夏依然劝我:“买不起可以拼车嘛。”我一时没听懂,小夏说:“现在最流行的就是拼客了,有什么好吃的,一个人吃嫌贵,于是找几个也喜欢吃的人,大家凑份子去吃。这就是拼客。后来发展到拼旅游、拼车、拼房。”我算是明白了,嘟囔着:“一时半会儿去哪找这样的人。”小夏听了眉开眼笑:“我妻弟见我买车后,也想买车,现在还在考虑阶段。我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准行。不过说好了,买了新车,可得让我过过瘾。”原来他心中早就有谱,我就很高兴地答应了。

小夏做妻弟的思想工作很成功,几天后我们就买了一辆价值二十几万的现代汽车。为了双方不冲突,我和小夏的妻弟约定了彼此的用车时间。如果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用车,我们也有办法,往后用双倍的时间偿还。

如此一段时间,大家都相处得很愉快,我们又一起拼了一次黄山三日游。那天岳母病重,我开着车带着妻子回家,见到了老人家最后一面。后来妻子幸福地对我说:“这车真是拼对了,不然老人临走前见不到自己的闺女有多遗憾。”我开心地搂着妻子,我有一个心愿,多多挣钱,将来要和人家拼一辆飞机开。我没敢告诉妻子,我怕说出来把自己给吓着了。

新人唐小雨

唐小雨要结婚了。

都说要结婚的人幸福感最强,可幸福感唐小雨倒是没觉出多强,兴奋倒是挺强的。这挺强的兴奋不是因为要做新娘子了,而是她唐小雨有了一台小车。

唐小雨对任何东西都说不上喜欢,唯独对车表现出强烈的热爱。唐小雨很漂亮,气质也好,因此追求的人很多。唐小雨对追求她的人说:“我就想有一台车,红色的。”唐小雨说这话时脸红红的,有些陶醉,似乎不远处就有一台红色的小车,车钥匙就紧紧地握在她的手中。唐小雨的这个要求就吓住了众多的追求者,一台车对有些人来说是座不小的山,背不动;对有些人来说根本就是一片鹅毛,揣在兜里都没什么感觉。感觉如山的自然知难而退了,感觉像一片鹅毛的有些也退了,他们不太喜欢刚接触就谈物质的女孩,虽然唐小雨并没有提出让他们满足她的这个要求,唐小雨只是说她喜欢车,想有一台车,红色的。有一些兜里揣着钱,也就是揣着车的人,听唐小雨一说想要有台车,就把兜拍得咣咣响,发出拍在车上的响声,伸手捉了唐小雨白嫩的小手说:“没问题,不就一台车嘛!你跟了我,几台车都行。”对这样的人,唐小雨立刻抽回被捉住的手,微笑着说:“对不起,你买的车我不会开的。”

终于有一天,一个男孩在唐小雨说出这句话时,微笑着深情地望着唐小雨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梦想,我们一定要实现它。”这话真是太富有诗意了,一下子就打动了唐小雨,唐小雨那一瞬间眼里都有了泪花,唐小雨望着男孩说:“谢谢你,我们共同努力的。”

三年后,唐小雨和男孩的努力有了可喜的成绩,他们不仅有了买一台车的钱,而且还可以买一座不是很大的房子。他们开始选车,选房子,准备结婚。车很快便选好了,车是唐小雨喜欢的,唐小雨选什么样的车,男孩都说好。房子却选得不顺利,看了几处,男孩说小,相不中。相中一处,钱却不够。“我就相中了这座房子,钱不够咱贷款。买!”男孩拍手说。唐小雨就笑了,男孩拍手决定的样子很有风度,很阳刚,唐小雨亲昵地依偎在男孩的怀里说:“我们共同努力的。”

结婚的前一天,唐小雨把车开了回来。唐小雨真是太兴奋了,把车开到新房楼下,都不想下来了。男孩在楼上看唐小雨迟迟不下来,连忙跑下楼,拽开车门,一脸担心地说:“没事吧?你这新手新车的,担心死我了。”

唐小雨扑哧一乐,有些羞涩地说:“我还是新人呢!”唐小雨突然怔住了,唐小雨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似地冲男孩说道:“我出去一趟,立马回来。”男孩说:“你干什么去呀?这新房你得再布置布置啊!”唐小雨已关上车门,一打方向盘,小车跑了出去。

片刻工夫,唐小雨就回来了。唐小雨把车掉转过头,冲楼上的男孩挥手,男孩就看到了车后身贴着的几个鲜艳的大字:新手、新车、新人。唐小雨就站在车旁,幸福而骄傲地笑着。

唐小雨结婚了。唐小雨的新车做了花车,新人唐小雨和男孩坐在后座上。唐小雨的车让许多人记住了。

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唐小雨就和男孩离婚了。原因十分的简单,男孩对唐小雨说:“把车卖了吧,把住房贷款还上。”男孩说这话时很有风度,也很阳刚。唐小雨惊讶地望着男孩,唐小雨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离婚吧!我只要车。”

唐小雨开着车跑在大街上,车身上的字还在,不过多了两个字:新手、新车、不是新人。

开车去接你

在长春办完事,我打电话给刘奇,邀他出来吃午饭。

接到电话,刘奇兴奋地问:你在哪?我就去。

我说:把你女朋友领来。

行。我们正逛商场呢。

我和刘奇是六年前相识的。第一次接触时,他的热情和真诚至今都令我感动,也使我多了一份关心。

那次我去长春,我的同学张志国请我吃饭。刘奇是张志国的朋友,被请去陪酒。

刘奇在市某公司工作,二十七岁,单身。一米七八的个头,加上一身我叫不上名字的名牌,人显得特别精神。酒桌上,刘奇很热情,不断给我斟酒、敬酒:张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今后有啥事尽管找我,能办的老弟我一定办。

这些客套话我听得多了,并没放在心上。可是结账的时候我确实看出了他的真诚,也感动了我。

本来是张志国请客,可是刘奇非要结账不可:不行!我和朱大哥初次见面,这顿饭我请定了。硬是把张志国按回座位上。

结完账,刘奇又强拉着我俩去唱歌。我说:我的嗓子比脖子还粗,唱什么歌呀。

他说:你一年来不了几回,一定得好好玩玩!

我不愿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让人家看笑话,只好跟他来到一家歌厅。到歌厅他又点了不少水果、干果什么的,还要了一打啤酒。

我说:咱们刚吃完饭,要这么多东西干啥?

他无所谓的样子:你就来吧!

在阴暗的灯光里,被强烈的音响包围着,我有种昏头昏脑的感觉。刘奇却异常兴奋,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握着麦克风。唱两句喝一口啤酒,十分投入。还不时地回头叮嘱我们:喝呀。

他唱歌的时候,我问张志国:刘奇的条件不错呀!

张志国说:也不算太好。他父母在外地,就这么一个儿子,由着他。

我说:那可不行,得管着他点,不能让他乱花钱。现在挣钱多不容易呀。再说,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攒俩钱成家了。

张志国说:我也总说他,就是改不了。挣那俩儿工资,月月光,有时还向家里要点儿。

我说:快帮着他找个对象吧。有了对象就好了。

我们唱完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他又强拉着我们去洗脚。折腾完都后半夜了。

从那以后,我们又接触了几次,他还帮我侄子找了工作。我挺感谢他的,也认下了他这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我就想尽朋友之力,帮他解决婚姻大事,也好有个人管管他。我在县里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都没谈成。一问女方,女方说:人不错,工作也行,就是手脚大点儿,太敢花钱。

我打电话说他:你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也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想想了,别整天大手大脚的。

他嘿嘿笑:那是,那是。

前些日子,张志国来电话说,刘奇最近处了个女朋友,俩人挺合得来的。听后我真为刘奇高兴。屈指算来,刘奇今年也有三十三岁了,再不成家,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我想,这回好了,有女朋友管着,他那大手大脚的毛病就能改过来了。

二十分钟后,刘奇领着女朋友拎着大包小包的时装、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来了。

我说:看来你们是要结婚了。

刘奇说:早呢。都是平时用的。

刘奇的女朋友姓罗,名莉莉,也和刘奇一样开朗、热情,一见面就满脸灿烂:刘奇没少提朱大哥,今天有幸见面,太高兴了。

我说:最高兴的是我。

她问:为什么?

我说:这回有人管他了。

罗莉莉开心地笑了。

这时,张志国来了。

说话间,菜上来了。四个人开始频频举杯。我借劝酒的机会说了不少祝福的话,还以老大哥的口气劝他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并叮嘱罗莉莉管着他点,别让他乱花钱。

罗莉莉说:没问题,他听我的。

说着,十分得意地看了刘奇一眼。

刘奇不住地点头应着:听媳妇话,跟领导走,不会错的。

看到俩人相处得这样好,我的心放了下来。

这时,罗莉莉的手机响了。

什么?到啦?太好了!罗莉莉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眉飞色舞地看着刘奇:啊、啊,好的,好的,下午就去。

没等罗莉莉放下电话,刘奇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到了?

到了。罗莉莉有些手舞足蹈了。

我问:什么到了?

刘奇满脸的喜悦;我们买的比亚迪到了。

买车啦?好哇!我为他们高兴,但又不由地问道:多少钱。

工薪阶层的人关心的是钱。

刘奇很随便地说了句:没多少钱,也就是十来万吧。

行啊,发财了?

发什么财,家里拿点儿,又借点儿,四处凑呗。

我的热情立即冷却了下来。

刘奇说:现在都买车,有车多方便呀!

我想到的是四通八达的公交车和成串跑的的士。

看看两个兴奋不已的人,我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什么。

他俩离开饭店的时候,还热情的朝我挥着手说:朱大哥再见!再来长春打个电话,我们开车去接你。

再去长春是一年后的事了。下了火车我给刘奇打电话,号码成了空号。我打电话问张志国。张志国说:刘奇一个月前就跑了。

跑了?我愕然。

跑了。他欠了很多债,人家到处追着要。

车呢?让债主开走了。

罗莉莉呢?

靠。从不说脏话的张志国也说了脏话:这个月光娘们,又跟别人好了。

离婚闹剧

妹妹要离婚,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我炸懵了。我丢下饭碗就往她家赶。

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妹妹、妹夫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几年前,睿智的妹夫在新街低价买进一个门面,前不久转手赚了几十万呢,妹妹笑得花朵一般,直夸妹夫超理性。生活的日子如日中天,干嘛突然要离婚?

妹妹看见我,拉过我的手,泪如雨下,哽咽道,姐,我要跟他离婚。

妹夫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妹,快告诉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姐,我们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可是他……他却……妹妹难过得说不下去。

我的心往下一沉,难道妹夫口袋里有了一点钱就变坏了?我忙拥过妹,快告诉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一直沉默的妹夫马上接过话,姐,我哪敢欺负她,是你妹不通情理!

我怎么不通情理了?好不容易赚了一些钱,非要拿去冒险炒地皮,换了谁都不会答应!

我悬着的心落了地,只要不是婚外情就没什么大不了,一切可以商量解决。

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你都听不进去,根本不存在冒险的问题,只会赚取更多的钱,你懂吗?

妹夫解释说,政府正规划在新开发区开办一个学校,修建政府大楼,几年之后铁路也要横穿此地,到时新开发区就会兴旺发达。目前政府正在拍卖地皮,很便宜,才几百元一平方,几年之后就会翻倍甚至十倍以上。我想把家里现有的几十万拿出炒地皮,可是你妹怎么也不答应,甚至拿离婚威胁我!妹夫越说越气愤,真是不可理喻!

我笑了,你们夫妻怎么像个孩子,为了一点小事就闹离婚,不怕别人笑话呀。

姐,如果他不改变主意,我就真的要跟他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呀,跟你这种保守的人生活,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好!你别后悔!趁着姐在,我们把财产分了。免得我到时落到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他们是吵红了眼,谁也不让谁,一个坚决反对,一个一口咬定非炒不可。我实在没辙了,就给他们出了一个馊主意,暂不离婚,到公证处进行财产公证,各人的财产归各人所有,你们看行吗?

妹妹、妹夫经过思考之后,觉得这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一场离婚闹剧终算平息下来。

妹夫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拿去炒地皮,几年之后,新开发区政府大楼、教学大楼拔地而起,县城都争着朝那方迁移,地皮价格直线上涨,升至二千多一平方,妹夫身价陡增,成了百万富翁。

妹妹慌了,急忙找到我,红着脸求我,她想跟老公和解,取消财产公证。

我觉得挺为难的,可又不忍心看着妹妹难过,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妹夫。

妹夫见到我,很是高兴,姐,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呢。

找我?

对,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正式向你妹提出离婚。

我大吃一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妹夫说,他跟妹妹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属于新人类中的理性型,关心国家大事,睿智地审视世界,一有机会就抓住,绝不让自己成为平庸之辈。而妹妹却是封建的保守型,鼠目寸光,生活在一起感觉累,矛盾也多。离婚对两个人有好处。

妹妹哭红了双眼,死活不肯离,她说她爱妹夫,阻止也是一番好意,怕万一失手,苦了孩子。

我让妹夫别冲动,妹夫态度坚决,不肯让步。

我火了,冲着妹夫怒道,你再这么固执,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了,好好想想,离婚之后孩子怎么办吧!

妹夫沉思了半晌,不离婚也行,必须答应他的一个条件,以后他拿钱做一些生意什么的,妹妹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

妹妹连连点头,急忙拿出以前的财产公证书,一把撕得粉碎。

回家之后,我看老公左看不顺眼,右看感觉不对劲,总觉得他缺少了点什么。

老公戏笑说,是不是嫌我不是新人类,也想跟我闹离婚?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呀,也该有一点超前意识了,赶快跟妹夫取经去。

我的森女女友

当我扛着相机独自走在植物园一条铺有鹅卵石小道上的时候,看到旁边的草地上,站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孩。一袭如孔雀羽毛般艳丽的落地长裙,一头飘逸的长发,在青青绿草的陪衬下,给我一股舒适、愉悦的感觉。女孩手里拿着相机,正专注地对着池塘里的天鹅拍摄。

我不禁驻足,因为担心自己弄出声响惊扰了女孩,我索性让自己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女孩回过头来,对我莞尔一笑。

“以后叫我森森好了。”要分别的时候,我问女孩的名字,女孩落落大方地说。

“还有叫这样名字的?莫非你是从森林里出来的吗?”我开玩笑地说。

“哈哈,太对了。”女孩爽朗地开怀大笑。女孩的笑声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接触了那么多女孩,看到的笑容不是含蓄就是简约,从没看到一个女孩子如此毫无遮拦的笑容。我被女孩豪爽的性格感染。

走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朋友小叶打来的电话,说他的一位朋友要加入我们的“摄友俱乐部”。“摄友俱乐部”是由我发起,自发组织的一个团体,里面的成员都崇尚大自然。每逢节假日,我们会相约着到外面爬山涉水,拍摄自然景观。如今,摄友俱乐部已有十几个成员了。

我当即表示答应。正想跟小叶说再见,小叶说,你过来吧,我朋友邀请我们到她家玩,去吧,介绍你认识大美女。

闲着也是闲着,我马上赶到我们会面的地点。远远地,我看到一个女孩,穿着一身孔雀图案的衣服站在路边。这不是森森吗?我顿时兴奋起来,边跑过去边呼叫着:“森森,你好。”

小叶张大了嘴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森森。我对小叶解释我们认识的经过。一行人走在林阴道上。

过了一会,到森森租住的房子了。打开房门,我不觉眼睛一亮,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绿色森林。房间草绿色的情调,散发出一种森林的气息和味道。窗帘是有着叶子图案的绿色,沙发是绿色的,餐桌是绿色的,就连餐桌上,也摆着一盆绿色植物。茶几上,摆着红色草莓、紫色葡萄、黄色香蕉、绿色奇异果等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森森把我们带到阳台看她的花花草草。三角梅、茉莉花、蝴蝶兰、吊兰等等,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我们边看边赞叹着,森森说,可惜阳台太小了,要是有那种小院子就好了,可以种很多花草。我不禁脱口而出,到我老家吧,我老家山清水秀,空气清新,门口就是一个小园子,你怎么种都行。森森听了,笑了笑,说:“真的吗?有机会去你家看看。”

这之后,我和森森经常联系。原本,我有吸烟喝酒的习惯,可森森极力抗议,并告诫我,再吸烟喝酒的话,不和我玩了。为了和森森在一起,我有意识地减少吸烟和喝酒的次数,渐渐的,竟成功地戒掉了烟和酒。

一来二去,我和森森谈恋爱了。眼看旁边的朋友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可我仍是一无所有。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敢跟森森动真情,怕她知道我的底细后,跟我拜拜了。庆幸的是,森森从不在我面前谈论车子房子等关于金钱的一些东西。

“五一”到了,森森跟我说,要到我老家看看。想起家里那个破落的瓦房,那个有着牛粪的村庄,我找了很多借口,不想让森森过早接触到这些现实问题。可森森执意要到我家看看。没办法,“五一”这天,我带着森森搭上了长途客车。

客车在镇上停下了,到我家要走一段土路。在经过一个古老的石拱桥的时候森森高兴得手舞足蹈,说没见过这玩意。潺潺溪水在桥下哗啦啦地流着,四周是绿色的菜园以及郁郁葱葱的香蕉园,森森这边摘一朵野花,那边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水里。看着飞溅的水花,森森高兴得眉飞色舞。

到家了,森森对我家的一切东西都充满好奇,大至装有水泵的院子,小至木质脸盆,森森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拿着手机拍个不停,把我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

入夜,森森香甜地进入梦乡。我悄悄给小叶打了电话,说了森森的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小叶说,这没什么啊,森森本身就是“森女”一族,她清纯、可爱、崇尚大自然,不受世俗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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