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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堂课6

冯道,字可道,号长乐老,瀛州景城(今河北沧州西北)人。早年事奉刘守光(五代早期军阀,建立桀燕割据政权,非常残暴)任参军,在五代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周旋于各个短期政权之间,始终身居宰相之职屹立不倒。

由于他侍奉多位异姓皇帝,其言其行与儒家正统思想产生冲突,后世文人学者无不以气节的名义对其口诛笔伐、嗤之以鼻。

然而,冯道本人却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道德败坏的小人。相反,他在生活上却很简单朴素节约自制。

在军队中,冯道从不因为自己是领导,就要求生活待遇比别人高一等。他总是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和仆人们睡在一起,而铺的床并不是床席只是一堆稻草。

有将领抢来别人的美女献给冯道,冯道虽然不能推脱,但也从不占为己有。他先是安排美女单独住一间房,直到查访到她的主人后,再送还回去。

更为难得的是,冯道身上还有着乐善好施关爱弱势群体的高贵品质。每逢饥荒,冯道必定仗义疏财、周济乡里;更有甚者,遇到无力耕种田地的老农,冯道居然能乘着夜色偷偷帮助他们种田,而当他们道谢时,冯道却根本不以为然,认为这些都是应该做得。

当后晋被契丹灭掉时,冯道毅然拿出老油条的本色去投靠辽朝。辽太宗耶律德光问他,你为什么来投靠?冯道不卑不亢地说,无城无兵,怎敢不来。耶律德光露出鄙视的目光,讽刺地问道,你是怎样一个老头子?冯道继续忽悠道,我只是一个无才无德的痴顽老头子。耶律德光大喜,直接封他为太傅。至此冯道又一次创造了记录,把官从中原王朝一直做到北方少数民族的政权。

直到刘知远建立后汉,冯道才再一次回到中原王朝担任太师之职。

一个位高权重却从不欺凌弱小的人,一个尊荣富贵却从不荒淫无度的人,一个身居高位却能亲自为百姓种田的人,按说本不应该被后世之人大张挞伐肆意贬低。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

欧阳修评价冯道说,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司马光评价冯道时又说,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此为大节。冯道此人,大节已失,虽有小善,庸足称乎!

欧阳修、司马光等人对冯道的评价,无非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攻击其没有鞠躬尽瘁没有死而后已没有为国捐躯而已。这在他们所处的年代,无疑是很有市场,很受统治者的待见的。但在今天看来,其实大谬不然。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冯道顶多也就算是一个处事圆滑的混世老油条而已,还不至于上纲上线到道德高度。

而关于欧阳修所说的冯道“虽有小善”也大可值得商榷。在我看来,冯道所做的不止是小善,是大善,真正地大善。

冯道在侍奉契丹时,辽太宗曾问他,怎么样才能拯救天下的百姓啊?冯道说道,这样的时代,就是佛出来了也不能就,只有皇帝能救啊!正是这句话,避免了中原人被契丹人屠杀灭种的危险。

这个结论,今天看来似乎有点耸人听闻,毕竟历史不能假设。但在当时,人们却都认为这是冯道的功劳。(人皆以谓契丹不夷灭中国之人者,赖道一言之善也)

一位以一己之力,挽救整个民族危亡的人,你能说他这是小善吗?

冯道就是这样一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有很深的资历和崇高威望的人。郭威现在想要当皇帝,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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