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尤溪涵还是跟着顾言晨回去了。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好似舍不得打破那份可贵而又短暂的沉寂似的。尤溪涵眼睛红肿了起来，看东西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只是习惯性地跟在顾言晨身后，最初情绪的起伏已逐渐缓和平稳。
结束了，她又错了。
从那句“我会和以前一样走我自己的路，但不会再靠近你了。”出口，她就知道她又选错了，没有理由。
无论再怎么忏悔，再怎样跟他道歉，两个人的关系都不会回到过去了。从此就要过上分道扬镳的生活，各走各的路，再无干系；谁都没有权利去干扰对方的生活，只能向过客一般在对方生命中匆匆走过，形同陌路。是她把话说狠了。
以后只能自己上学，早起也不会有人叫，迟到了也没人替你顶罪，就算前夜没来得及做第二天的早饭也不会有人帮你准备……一想到这里，尤溪涵就感觉肉疼。一种“作了个大死还没办法挽回”的心痛让她后悔得恨不得想要去撞墙。
明明顾言晨是善意的，怎么自己就突然犯了蠢呢。
吸了吸鼻子，情绪瞬间低落了不少。
尤溪涵只管跟在顾言晨身后自顾自的懊悔，全然不觉自己走到哪、经过了哪条街、附近的景物变幻，包括回去的路。以至于等她过神来站在顾言晨家门口时朝四处一望，满脸的迷茫，活脱脱被人坑蒙拐骗过来的样儿。
“还在那愣着干什么，不想进来？”顾言晨已经顺手开了家门。换好了拖鞋才发现身后那人却还站在门口游神，一副茫然的模样。尤溪涵闻声回过神，带着几分鼻音地应了一声，在顾言晨的注视下略带几分尴尬地走了过去。
“我……”尤溪涵站在玄关处正犹豫，顾言晨已经从一旁的鞋架上拿出来一双崭新的女式拖鞋放在了她面前，简略地交代了一声，“你用这双。”
低头看了看那双静静地摆在地板上的蓝白拖鞋，又扭头看了看鞋架上第二层上面那一双款式一样的白拖鞋，半晌不语。
默默地换好，将自己的鞋子放在鞋架的最底层顾言晨的旁边后，走到客厅去，赫然一派简约温馨的风格。
顾言晨家面积不算小，但也没有宏林家那么奢侈阔气。客厅旁边是阳台，透过推拉门和帘子依稀可以看见阳台上养了几株小盆栽，小巧的影子倒也招人喜欢。
顾言晨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客厅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开始剥橙子。
尤溪涵没刻意地去观察房间整体，走到旁边的单个沙发上嘟囔了句“我坐这了”就没再客气，直接坐下了。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时也不知道干什么，只等着顾言晨开口；但旁边的人好像在整理思绪一般，自顾地剥着橘子，一言不发。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拘谨地正坐着，身上的浅色短外套还残留着阳光晒烤过的温度，一条短裤下面两条白皙的双腿有些不自然地紧绷着。空气中寂静的因素在她四周乱晃，搞得尤溪涵神经一直提着不敢放松。
像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了一般，略显纠结之后讪讪开口，道：“那个、拖鞋的事，替我谢谢……阿姨。用了她的鞋子真是不好意思……”
顾言晨头都不抬，面无表情地将橘子很漂亮地分瓣剥开：“你叫她姐姐她可能更开些。更何况又不是她的，你应该谢我。”
尤溪涵顿了顿，稍显吃惊的轻轻挑了挑眉，吞吐着说：“谢你……你特意买的？”
顾言晨将橘子放在了茶几上靠尤溪涵比较近的位置，终于肯抬头看她一眼了。口气波澜不变地说：“本来备着准备等你搬过来用的。”
“……”尤溪涵在暗地里吐了吐粉舌：我没搬过来还真是对不起啊。想了想没直接说出来，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哦，谢谢啊……”
“不客气。”顾言晨还显得挺客气，冷漠地跟尤溪涵客套着，“趁水凉之前了喝吧。”
“不用了，我不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最近有点上火，橘子也不吃了。”
话刚说出口尤溪涵就后悔了，在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你继续作死！撒谎都撒不好，上火还不喝水！这不摆明了再一次拒绝了人家吗！
心里也没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圆谎方法。尽量不明显地吞了口口水，小心地斜眼偷偷观察顾言晨的情绪变化。果然对方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她，两人的视线猛然对上，吓得尤溪涵赶紧做贼心虚地把目光收回去。
顾言晨冷眼看着尤溪涵，从脸上看不出来一点情绪。只是一副大爷样地随意坐在沙发上，一副“这是我家我爱怎样怎样”的态度看着挺拽挺欠揍的。可偏偏尤溪涵还没法对顾言晨那张俊脸下手，更别提不满或者抱怨了——她现在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什么事情的原因都见鬼去吧，她不想知道了！
“嗯，天燥，”顾言晨目光灼灼地盯着尤溪涵的脸，没移开半寸，“少吃上火的东西。”
“呃……好。”尤溪涵忙不迭地点头，飞快地答应了，“一定少吃。”
尤溪涵已经对自己绝望了，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样子究竟是有多窘迫。粗俗地来形容一下：简直跟看傻逼似的。
某人觉得颜面尽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顾言晨倒是看上去心情有好转，颇有兴致地给自己削了个苹果，一边吃一边观赏尤溪涵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变化，感觉挺有趣的。
明明前不久还一边坦然地笑着跟自己说什么“我们回到原点吧”这种话，搞得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却瞬间羞涩的跟个小媳妇儿一样。两者之间的反差着实让人兴味盎然。
实在有趣不过。
就在尤溪涵终于快忍不了顾言晨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恶劣趣味，快要发作时，顾言晨终于开口了。让某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嗯，不急。在这儿住一晚再说吧。补补水。”
小剧场：
小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尤溪涵：我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