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后
在夜幕的笼罩下,白天人流如潮的商业中心,此刻只剩下零星灯火在苦苦支撑它的尊严。看着桌上摞起的一大堆资料,苏子凌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又泡了一杯黑咖啡,本来只喝纯牛奶的她现在发现咖啡的味道也不错,涩涩的,苦中带着芳香,犹如生活的味道。对于自己这有些矫情的想法,她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小窃喜,看来咖啡生活也还没把她这颗过分浪漫的心完全磨平。
“苏经理,我有事先回去了。”刚进公司的业务员林洋有些着急地看着手表,更加快速地收拾东西。
“恩,这几天老是要你陪我加班,真不好意思。”苏子凌很内疚,因为加班的缘故老是耽误年轻人约会的时间,幸好林洋为人热心与随和,不然都不知自己会被人在背后怎么骂。
“这么过意不去那等工作结束再请我吃顿好的呗。”林洋冲着苏子凌笑眯眯的喊道,摇了摇手匆匆忙忙地走了。
苏子凌打从心底喜欢林洋这个女孩子,勤快开朗,单纯和不知疲倦的热情仿佛让她看到当初的自己,在工作的5年岁月里,职场教会了她许多课本学不到的人情世故,包括如何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零零”手机铃声响起,江娜有些亢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子凌,你在干嘛呢?”
“加班。”
“都11点了还加班,日子过得去就行,女人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累,容易老。”
听着江娜一副说教的口吻,苏子凌恨得牙痒痒,“大小姐,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有人养,现在物价那么高,不努力点我连西北风都喝不起。”
江娜在那边没心没肺的咯咯大笑,“那也是活该,谁叫你没男朋友的。”
“如果你是想跟我秀恩爱的话,那对不起,我还要工作。”
见苏子凌有挂电话的意思,江娜赶紧直奔主题,“别别别,明天下午咖啡厅见,我有好事跟你分享。”
好事?苏子凌眨巴眨巴眼睛,连两个人的生日也想了一遍,依旧猜不出有什么好事,她看了一眼桌子,在遇见好事之前还得解决这些麻烦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奋斗在那压得她直不起腰的资料里。
“嘿嘿,注意点,你现在的嘴大到可以塞进一个咸鸭蛋了。”江娜看着苏子凌过于夸张的表情,扣了扣桌面提醒道。
苏子凌随意将包包往位子一扔,快步走到对面,摸着江娜有些凸起的腹部,依旧不可思议,“这个就是你说的好事?”
“怎么样,吓到了吧!”
是直接把苏子凌给吓傻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材有些发福,轻抚着肚子表情柔和的准妈妈就是当初那个对自己身材极为苛刻,甚至不惜节食来保持身形的江娜。
“半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
“怎么说话的,还说是业务经理,说话怎就那么难听。”
苏子凌才不管江娜因对她措词不当产生的不满,低着头,小声地问道,“这孩子该不会是陈其进的吧?”
江娜的语气虽然是带着嫌弃,但眉目间的幸福却是愈发的明显,“就是那个书呆子的。”
苏子凌不自觉地发出啧啧声,“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得,当初还像避瘟神似的逃离他,如今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我哪知道自己的心肠原来是这么软,容不得别人半点委屈。”江娜捂着心脏,一副无可奈何。
苏子凌白了她一眼,却真心为她找到归宿感到高兴。大学毕业后,江娜换了好几个工作,也谈了几段不咸不淡的恋爱,可惜每次恋情都不超过三个月,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去考研,在大学校园里偶然认识了这个法律学教授,江娜有些叛逆的个性吸引了这个三十多岁却还没谈过恋爱的高材生的注意,苦追三年无果,至于江娜不接受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他不喜欢书生,尤其是像法律学这种严谨的专业,给人感觉就是每天对话就好像在谈法律条例,想想就相当无趣;另一个不太成原因的原因就是他也姓陈,会让她想起她这辈子最想忘记的陈卓建。综上所述,可怜的法律学教授在还没开始就已被排除在外。江娜不止一次在电话里跟苏子凌抱怨这个高材生的“不可理喻”,包括在宿舍楼下抱着吉他唱歌,扬扬洒洒一万字的情诗等各种在苏子凌看来是浪漫举措而在江娜眼中是无聊的行为。
“怎么就想跟他在一起了?”
江娜喝了一口牛奶,半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脸来看着苏子凌,“子凌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连我的父母都不吃我吃剩的东西,而他,却在我挑剔米粉不好吃的时候,很自然的接过去,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一直夸奖很美味。或许你会说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可你知道吗?他是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我曾亲眼看到他因为一个服务员端盘子时没带手套而粒米不沾。那时候我就在想,能让如此挑剔的他不这般抵触的人在他生命里该多么重要啊!呵呵,不可思议,我居然做到了。?”
“我倒觉得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他了,有个球跟着,至少不用担心你跑了。”苏子凌喝了几口咖啡,感慨道。
江娜一把将苏子凌手中的咖啡夺过来,教训道,“你还没结婚,别喝那么多咖啡。”
苏子凌一脸迷茫地望着她,“喝咖啡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容易不孕啊!”江娜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苏子凌对江娜这种种晒幸福的行为越发感到不满,那感觉就好比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讨论北京烧鸭有多么好吃,崩溃效果直趋于正无穷。
“我单身招谁惹谁啦,连喝咖啡的权利也剥夺,太欺负人了。”
见苏子凌抓狂,江娜笑得更加得意,忽然像记起什么似的,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张请帖放在桌上,用手指轻轻地将它推到苏子凌面前,“准备好红包吧!”
苏子凌翻开一看,更加吃惊,“下个月就要结婚啦!”
江娜摸了摸肚子,有些沮丧,“我也不想这么快,不过陈其进说等不得了,孩子一旦四个月,肚子会越来越大,婚纱穿了不好看。”
“这法律教授说话就是不一样,就是这么有理有据。对了,刘纯她们你告知了没?”
“刘纯她说就算是丢下老公和小孩也要出来透透气,海英可能得看情况,工作实在是忙。至于我表哥翊東他……”
江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子凌,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他那天要到广州出差,来不了,已经先送了礼。”
“哦。”
苏子凌多喝了几口咖啡,如芒在背的难受还是舒缓不了。宋翊東,这个她用了5年的时间去试图忘记的名字,当再一次被提及,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紧,一种温热酥软的感觉从心口涌到指尖,犹如当年。不来也好,免得见面尴尬。即使在职场历练了好一段时间,她也没底气保证自己在见了宋翊東之后还能这般云淡风轻。
江娜握紧苏子凌的手,真挚地说道,“单身5年,也够久了,是该找男朋友了。当初不是说好一起出嫁的么,怎么就你一人单着。”
宿舍有次开坐谈话,本想交流一下将来的就业方向,不知是谁起的头,说着说着就扯到结婚。苏子凌到现在还记得刘纯说的要省吃俭用攒嫁妆这回事,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嫁妆这个词,既好笑又神奇。那时候年轻的四人约定好一起结婚,一起度蜜月,想不到一向行动慢半拍的刘纯这次却后劲发力,在两年前就结了婚,还生了个大胖小子,而被其他人认定最先结婚的自己到现在居然还单着,不得说造化弄人啊!
苏子凌握紧江娜的手笑了笑,“放心,30岁之前肯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