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建筑有限公司总经理认真地研读苏子凌递过去的合同,对于合同还存在的疑问积极向苏子凌询问,最后谨慎地在投保人处盖上公章。苏子凌看着总经理这一帅气的动作,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地,之前所有的努力,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苏子凌从座位上起身,和总经理握手,微笑着说道,“很高兴能和贵公司合作,如果贵公司对于合同有不解之处,欢迎前来咨询,我司乐意为贵公司解疑。”
总经理也笑着说道,“和贵公司合作很顺利,希望还有下次机会。我还有事情,就不方便送苏经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秘书,“小赵,送一下苏经理。”
在赵秘书的带领下,苏子凌走出了办公室,她向赵秘书点了点头,走到角落,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杨文彦拨了通电话,告知事情已办妥。当她收好手机,理好包包肩带,准备往电梯口走去时,一个男子喊住了她。
“苏师妹。”
苏子凌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色苍白,左脸有明显的疤痕,身材发福的男子,想了好久,实在猜不出对方是谁,她有点尴尬,“那个,请问你是?”
“我是林世伟师兄,翊東的舍友。”见苏子凌依旧惊讶的神情,他苦笑,“也难怪你会这么惊讶,就我现在这副模样,自己也是花了好多时间去接受。”
在宋翊東三个舍友里面,苏子凌对林世伟的印象并不深,那时候宋翊東和苏子凌两个宿舍经常搞联谊,女方是贾海燕因自习来不了,男方就他一人缺席,理由也不说。后来听江娜透露,林世伟一直不同意宋翊東和她在一起,至于原因,是心疼这些年来一直痴情于宋翊東的黎桦。虽说两个人没啥交集,可记忆中的林世伟长相也不是这般粗犷。苏子凌见林世伟有些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立马转移话题,“林师兄,你在一周公司工作啊?”
一周建筑有限公司曾在S大举行过校园招聘专场,当时面试的同学挤爆了青年文化广场,有些师兄师姐甚至凌晨三点就去排队等号,此举动一度登上校报引起师生广泛讨论。由于面试人数超出预算,一周建筑有限公司也因此提高相关录取门槛,最后有幸被录用的面试者不超过十个,竞争可谓异常激烈。
“嗯,在风险管理部门工作,两年前从广州调过来。”林世伟看了一眼苏子凌,问道,“你现在有时间吗?要不找个地方聚聚。”
“好。”反正也没什么事,苏子凌便同意前往。
苏子凌一边喝着冰一边听着林世伟讲述过往,林世伟的眼神越过苏子凌的发顶,飘往更远的远方,他的声音低低的,些许沙哑,混合在这个幽暗的酒吧,伴随着角落里传来唱着缠绵蓝调的女歌手慵懒的低吟,说不出的魅惑与性感。
“你和翊東还有联系吗?”林世伟抿了一口威士忌,表情不明。
那年刚大学毕业找工作,为了省钱,宿舍四个男生在广州合租。一天傍晚,向来沉稳不轻易表露心意的宋翊東躲在房间里大哭,许久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说家里有事,要回上海,他整个人散发出说不出的颓废,眼神迷茫,像活生生被掏了灵魂。没隔多久,黎桦也回上海,那时候他才知道,宋翊東和苏子凌已经分手,而黎桦随同前往是在等一个机会。
苏子凌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宋翊東前些日子从上海调到深圳工作,我们现在又复合了。”
“是吗?”林世伟猛灌一杯,赫赫大笑,“宋翊東这人可真倔,当初我苦苦规劝黎桦别陷进去她偏不听,这不,现在还不是孑然一身。”
这个时候苏子凌也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低着头不说话,只顾着喝饮料玩手机。林世伟见气氛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瞧我,就是这么不会说话。”
“没事。”
临走时,苏子凌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林世伟,“师兄,黎桦师姐她现在也在深圳。”
林世伟突然头皮发痒,刚刚还有些发抖的身子此刻竟渗出细汗,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冷哼一声,“林世伟,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明知道和她没结果,你不也这样冥顽不灵。”
“打你那么多通电话为什么都不接?”宋翊東一边望着后视镜,一边操纵着方向盘问道。
苏子凌有些倦意的揉了揉眉骨,“刚刚和林世伟师兄聊天,不方便接你电话。”
“哦!他居然也在深圳?”这下班高峰期的公路,塞得车子都动弹不得,宋翊東摇下车窗,一边往左边瞅,一边问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这些年大概做了些什么事。”
“难道他没和你提起黎桦?”宋翊東有些吃惊。
“有,不过这个话题我不想听,他也没多说。”
宋翊東认真地看着苏子凌,“记住,无论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没有人可以因自己的想法而对我俩的感情加以建议,知道吗?”
“我知道。我现在好累,到地方再叫醒我。”
宋翊東帮苏子凌将座位往后调,顺便将车内的暖气打开,柔声说道,“你先睡会儿。”
宋翊東将手肘靠在窗边,手腕托着下巴,神情有些严峻,林世伟的性格他非常了解,有时候过于偏激,再加上他对黎桦心疼已久,难保他会对苏子凌说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苏子凌一觉醒来,发现身上多了见外套,宋翊東穿着藏青色的毛衣,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苏子凌坐直身子,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宋翊東的肩上,打了个哈欠,小声问道,“还没到吗?”
“还没,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路特别堵,要不今晚别回去了,我记得这里有一家酒店很有名,趁现在没事去那里试一下。”
“好吧!”苏子凌摸着早就叫个不停的肚子,妥协道。
苏子凌左手一把羊肉串,右手一个手抓饼,一边走一边瞧瞧两边的档口,寻找下个美食点。宋翊東搂着她的肩膀,强推她往前走,“去吃米饭,别老吃这些东西。”
苏子凌将羊肉串移到宋翊東面前,嘟着嘴,“吃一口吧。”
宋翊東犹豫了好久,才慢慢凑过头,咬了一点点就将它推给苏子凌,指着旁边装饰得很有特色的酒家,“这家店的生蚝很出名,外面看起来还不错。”
“好,去吃生蚝。”苏子凌豪气地将所有的肉塞在嘴里,向宋翊東摊开油腻腻的手,示意他拿出纸巾。
“别噎着。”宋翊東无奈地从包里拿出纸巾,见怎么擦都不干净,“待会儿去酒店再洗一下。”
两个人点了四个人的份,把苏子凌的肚子都撑成个球,“哎呦不行了,扶一下我。”苏子凌将手搭在宋翊東的手臂上,慢慢地踱着步子,速度和孕妇差不多。
“老是这么暴饮暴食,吃坏胃可怎么办?”
“我再也不敢了,多好吃的东西我也不吃多。”苏子凌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摸着无形中暴增的肚皮,暗自吞泪。
两个在步行街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苏子凌感觉舒服点才走往附近的旅馆。
“栗子,糖炒栗子,又香又甜。”
苏子凌停住脚步,扯着宋翊東的衣袖,“翊東,我们买一些吧。”
“你不是还撑着吗?又要吃。”宋翊東眯着眼,危险地说道。
“小伙儿,买一点给姑娘吃吧,这栗子是自家种的,保证又香又甜。”大冬天里,大妈穿着有些褪色的棉袄,双手捂在嘴边呵气,晃悠着身子对宋翊東说道。
宋翊東盯着大妈身旁那个借着微弱灯光写作业的小男孩,又看了一眼苏子凌,她正朝自己点头,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三斤。”
“好咧。”大妈的声音充满干劲,将栗子又翻炒了一下,拿出袋子装了两大袋,又另外装了一小袋的花生,“这花生给你们尝尝鲜,也是自家种的。”
苏子凌双手接过,对着大妈说了声谢谢,跟她摇了摇手,挽着宋翊東的臂弯离开。
“吃吗?”宋翊東掰了一个栗子递给苏子凌,问道。
“不要,还撑着呢。”
宋翊東将它送到自己嘴里,指着手中的东西问道,“那这些怎么办?”
“打包好,明天加热再吃。”
“先生,要几个房间?”旅馆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一个。”宋翊東正经地回答道,又坏坏地看着苏子凌,盯得她后背直发毛。
“409。先生请拿好钥匙。”
宋翊東接过钥匙,跟着服务员往楼上走,好久都没发现苏子凌跟上来,又下了楼梯,“子凌,还愣着干嘛,快上楼。”
苏子凌忸怩着身子,看着宋翊東有些暧昧不清的眼神,大呼自己大意,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