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相信他爱她,以为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谎言。陆峰的声音虚弱无力:“记得我在医院问过你,问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记得,我说你骄傲、自以为是、故作神秘、阴晴不定。”奇怪,每次和陆峰相遇的对话,苏菲都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呢,你还这么看?”
“不,现在我觉得你不过是个戏子,你没有性格,你需要戴上哪张脸谱,你就会自行戴上。为了报仇,你根本没有自我,可笑可恨可怜。”
“你倒是将我看得通透。你一早就看出来了,我和左家有仇。”
陆峰现在坦然承认与左家的恩怨,倒是出乎苏菲意料。
他接着说:“过去的我心里只有恨,实在太累。但今天晚上,玻璃门推开,我却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那时候我心都碎了。我知道,原来我心里还有爱,爱得那么深那么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仇怨。”
他悠悠道来,每个字都像发自肺腑,苏菲险些以为他说的是真话,无奈她向来理智行先:“那我岂不是很特别?为了报仇到处留情的陆峰,为了我洗尽铅华,哼,我是不是应该马上受宠若惊地答应?”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她:“你不相信我,你还当我在做戏?”
“难道不是吗?像你这样的戏子会有真爱?我不会这样抬高自己。”
陆峰大笑:“苏侦探不愧是苏侦探,纵使我演技超群也骗不过你。真不是一般角色。”
苏菲亦笑:“彼此彼此。你能编出那样的童年故事来也不愧有几分功力,怪不得珍珍和苏苏被你骗的团团转。你本事高深,自然能猜出我下一步会怎么做。”
“如果我料得没错,你会在珍珍和左雄面前戳穿我的身份?”
“你猜对了。”
“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左雄如果知道苏苏的真正身份,你猜他会怎么对付她?珍珍如果知道我接近她不过是为了报仇,她又是否能够承受?”
苏菲捏紧的拳头冒汗不止,女人为了爱情痴迷,男人会因背叛疯狂,纵使苏苏这么对她,她还是自己的堂妹,她答应叔叔要照顾她。眼看她堕入情网,沦为别人复仇的工具,自己又怎能在她死亡之路上推上一把?
陆峰见苏菲阴晴未定,已有了把握:“你若拆穿我,就是拉着她们陪我一起死,苏侦探不会那么狠心吧?”
苏菲打了个冷颤,这男人方才还对自己真情告白,戏码被拆穿之后马上回复真面目,真是恐怖。她想:“左雄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两个鬼打鬼,我又何必干预?但是左雄到底是岱宇的父亲,为了他,我也不能让陆峰的奸计得逞。”
心里虽有了主意,嘴上还是不动声色:“你很好,抓住我心软这个弱点。左雄与我无亲无故,你们的事我不再管。不过你要答应我,放过苏苏,放过珍珍。”
“你让我怎么放过她们。珍珍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让我与她离婚?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受得了这个打击?而苏苏呢?一切都是她自愿做的,我从来没有逼她。我只能答应你,如果她们愿意离开我,我绝不阻拦。”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苏菲转身离去,走过街角,忍不住呕吐起来,那鲜美的晚饭现在泛着一股恶臭,连着胆汁,不堪入目。人,竟然恐怖到这个地步。真真假假,连她这个侦探也难以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