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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白月栀一认出蔡邵逸便想出声叫他,却见蔡邵逸也发现了她,朝她微微使了一眼色,似乎是叫她不要与自己相认。白月栀很是疑惑,也只好照办。只听蔡邵逸还拿着那只雪花膏看似变回正常的瓶子向众人说明,说只要按照他的配方给先前废掉的雪花膏配置,就可弥补纰漏。人群中疑惑声四起,有怀疑他这一办法是否果真有效彻底,有质疑他不过是障眼法,而雪花膏实质未变,是否算是坑骗之行。蔡邵逸都一一解释,并保证说按照他的办法,如果能成,必然能保证雪花膏不变质,也不会对使用者的皮肤造成损害。众人还是半信半疑,先前引领白月栀四处学习的人一面表示愿意让蔡邵逸一试,一面又叫大家做好重新备战的准备,同时提前打了预防针,说晨昏不分的加班加点只怕是在所难免,眼下公司面临困难还望大家理解,同心协力渡过难关,公司定不会亏待大家等等安抚打气之词,显然并不对蔡邵逸的想法抱太大指望。

待众人陆陆续续散去,蔡邵逸瞧了白月栀一眼便径自朝楼内快步走去,白月栀也快速跟了过去,却见蔡邵逸上楼,推门,进了瓶瓶罐罐的试品部,里面的格局类似于他们医学院实验室的样子。只见蔡邵逸很是认真的从周身的台架上拿出大小形状不一的瓶子,又拿了一个又一个圆形的玻璃皿一样的东西,很是熟练的忙活起来,似乎根本看不到旁边的白月栀。

“难道真的会有问题?”蔡邵逸忙活一阵,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啊?”白月栀只道他跟自己说话,却见他不过是在思索中自言自语而已,有些无聊的就近坐到身后高凳子上。才落座一会,蔡邵逸便叫她让开好拿东西,最后干脆直接使唤她起来,只叫她把这个拿过来,那个递过来。

蔡邵逸伸了半天手都不见东西递过来,终于回过身看了一眼几乎被他忽视或者仅仅视作他这屋子一物品而不能是活人的白月栀,瞧着她茫然的样子,才想起自己适才同她讲的那些名词她自然是听不懂的。

“黄色瓶子的,就在你左手边。”

白月栀找了找,果然看到一个黄色小瓶子,里面应是装的什么药品,顺手递给了蔡邵逸,接下来,白月栀俨然成了他的助理一般,只被他叫来叫去。心想,承哥哥都不会如此使唤我的呢。她倒是不介意他都不搭理人却还理所当然的使唤自己,只是惊异他居然能分清那么多颜色形状与药品相对应的瓶子,且能将他们的位置记得那般精确。

这样忙碌了许久,他便不再要白月栀替自己拿东西了,对着一个显微镜很是认真的看着什么。白月栀也安静的坐到一边,手肘搁在桌上,双手托着腮瞧着他专注的样子,也不敢跟他说话,只是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她只认得他面前是显微镜,却不知道他看得什么,各自有什么用处。此时,若是换做马秉承郭启堂等任何一个哥哥,她一定会上前撒娇,要看看他都看到的什么,她也要瞧瞧,问这问那,只是到了他这里,却是做不出来,似乎唯有安静坐着瞧着他的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蔡邵逸依旧神情专注的移动着桌面先前被他各种掺杂配好的药品,一一挪到显微镜前,细细观看,每每还细微移动着这些玻璃皿或者显微镜头,额头渐渐渗出一丝又一丝细汗。白月栀将搁在脸旁的小手拿了下来,瞧了瞧四周,想找一块毛巾给他擦汗,也没找到,自己身上倒是有手绢却拿不出手,心想,我跟他到底是比其他哥哥生疏不少,换做承哥哥,我定想都不想就帮他擦汗了,若是启星邵光两个哥哥,我或者还会与他们调皮一番,就是堂哥哥,说不定也不会如此这般不好意思。

白月栀心中婉婉转转想了大片,最终决定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这里好了。原本依她的脾性这般枯燥的地方,这般无趣的东西,她是耐不住性子坐下来更看不进去的,只是大概是蔡邵逸专注投入的样子太过吸引人了,她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却看得无比神往。心想,这样子投入,与承哥哥堂哥哥都有得一比。只是承哥哥与堂哥哥都是生意上的事情,他这般小小的东西也能如此凝聚心神,定是心无杂念之人。又想,承哥哥每每投入想问题之际,为免受到干扰总是不许他人在旁叨扰,他所动的脑筋所需耗费的心神定不比承哥哥少,却不能被身边的自己搅扰到,这样来说,他难道比承哥哥还厉害不成。

忽听外面有人敲门,却是找自己来了,瞧着蔡邵逸,连抬头瞄一眼自己的空闲都没有,只好跟着那人悄然退出了门去,到了对面的办公大楼,先前领自己学习的人正在打电话,听语气,对方应是马秉承,电话完后,他又问了问白月栀的想法,不等白月栀回答,又说如今的情况他恐没时间教授她,直叫她自己多留心看,白月栀说好。直到了傍晚,吃饭时候,白月栀瞧着碗中的菜明显比平日里好了不少,只是纳闷:“今日怎么这么丰盛,刘理事,我承哥哥对我讲过了,厂里工人吃什么样子的,我便吃什么样子的。”

刘理事道:“小栀子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与你吃的一样呢,下面的工人比我们吃的还要好。总经理电话中嘱咐了,既然要工人加班,自然要更加善待他们,这伙食也是一定要跟上去的。”

“原来又是承哥哥的主意。”白月栀只道他们特殊照顾自己,不想竟是马秉承安抚工人自己顺带沾了光而已,噢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心想,承哥哥如此宅心仁厚,这些人即使加班加点必定也是能少许多怨言的,承哥哥果然有一套。一面端着碗吃饭,一面看着对面的楼房,果见蔡邵逸从对面大楼步出,已经换掉了先前的白大褂,只朝大门处快速走去。也顾不得吃完饭,放下碗,飞身奔下楼,只朝大门奔去,她早在楼上就看清蔡邵逸出门后的方向,奔出大楼后,果然看到远远的蔡邵逸的背影,只追了上去。

蔡邵逸也是走路极快的人,她只追了好远也没追上,但他的样子定是知道自己在追着他,终于有些埋怨,正待出声怨怪蔡邵逸故意不等她,却见蔡邵逸突然停下步子,她有些停不下来,险些与突然回身的蔡邵逸撞了个满怀,幸好她反应敏捷,连忙朝一边偏去,只是有些扭住了腰身,蔡邵逸回身的同时一伸手拉住了她,终于帮她稳住了心身。

“跟着我做什么?”蔡邵逸讲话跟他投入工作的感觉一个样:冷静!利落!干脆。

“邵,邵逸哥哥…”

蔡邵逸瞥了一下上气不接下气的白月栀,道:“也好,随我一起去屈臣氏大药房。”

白月栀一只手兀自被蔡邵逸拽着,一只手抚了抚胸口,终于挑顺呼吸,很是疑惑:“什么大药房?”

蔡邵逸也不跟她解释,只道:“到了就知道了。”说完放开手只顾朝前走。白月栀心中嘟囔了一句:“就不能告诉人家么。”但终究架不过好奇,一路跟了过去。

待随蔡邵逸来到眼前这座别具一格的药房,不及出声询问,蔡邵逸便好似又到了他的实验室,一头扎了进去,只是四处找他想要的东西,白月栀四下打量一番,还没看个什么名堂,就听蔡邵逸已是找好他要的东西并跟老板讨价还价起来。

“邵逸哥哥,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这般难买到的?”

蔡邵逸瞧了瞧她,只是道:“没什么,我过两天再过来。我们走吧。”估计是觉得说了白月栀也不懂,索性不多说。

几次三番,蔡邵逸都忽视她的好奇,她终于有些恼了,撅了撅嘴蔡邵逸也不能看到,讪讪出了门,心里只想着,算了,我还是回我的学校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终究厉害不过承哥哥。不及出口,却听蔡邵逸道:“走吧。”

白月栀有些提不起精神:“去哪?”

蔡邵逸朝旁边一处店铺扬了扬头,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带她到了旁边这家写有屈臣氏汽水店的店铺前,指着牌匾上饮料的门类,问道:“你要喝哪一样?”

白月栀有些意想不到,同时心中开始小乐,哼哼,到底知道自己是哥哥了,还是有哥哥该有的样子嘛,假装想了想道:“汽水。”声音已是一贯甜蜜欢乐的样子。

蔡邵逸却不赞同:“汽水不好,柠檬水吧,对身体有好处。”说完也不等白月栀表态,就向老板要了一瓶柠檬水,他自己却并不要,拧开了递给她,白月栀没法,只好接过他硬买给自己柠檬水,灌了一口很是有些难咽:“好难喝呀!”

蔡邵逸瞧着她拧起的眉头,不以为然的淡淡道:“良药苦口,越是难喝的东西,喝了越对身体有好。”

白月栀依旧不乐意:“可我喝不惯这味道。”

蔡邵逸有些不容质疑:“喝习惯就好了。”

白月栀只好又抿了几口,随蔡邵逸回了学校,到了校门口,蔡邵逸才认真好好瞧了瞧白月栀,好一会,才道:“丫头,我们好几年没见着了。”

白月栀嗯了一声,心想这时才记起要跟我叙旧呢!却听他又道:“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你不知道吧。”

白月栀还真不知道呢:“小时候我们也见过?那是什么时候。”

蔡邵逸:“民国二年,我去到香港的时候,你正好回香山,当时在码头上,你跟白伯父一起,我父亲指给我瞧过。”

白月栀想起当初香港码头的一幕,依稀记得父亲似乎远远的同蔡家的人打着招呼,自己那时只顾着跟云霜斗嘴,一面又憧憬着广州的样子,当时并没放在心上,原来他那时远远的见到了自己。

“原来邵逸哥先前是在香山的,只是我来的时候,你恰好走了。”

蔡邵逸点了点头:“所以你没见着我也是自然。不过我其实自小时候起就是香港广州两边跑,最后才到香港念书,就很少回来了,直到这次。”

白月栀噢了一声,低低道:“那我倒是很少见到你。”

蔡邵逸:“你在马家待的多,对我们其他几家不熟悉也不为奇。”说到这里又很是认真的瞧了瞧白月栀,他看人的样子由始至终都给人极其认真对待的感觉,很是专注重视,此时愈发的深入了,白月栀若是不低头或飘动眼神,一定忍受不了他极具力量的注视。

“我听说你与秉承哥走得近,秉承哥经常带你参与先施的会议。”

白月栀:“嗯,”并无不骄傲的说:“承哥哥已经要我做他助手呢。”

蔡邵逸认同的嗯了一声,道:“秉承哥的确值得追随。”

白月栀瞧着他看人的眼神又发生了深层次的变化,突然觉得他是不是要对自己说什么呢,果然听他继续道:“丫头,我这次来先施,秉承哥与我父亲叔叔他们都不知晓,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

白月栀终于知道他的初衷了,想问为什么,但看了他肯定的样子,只是不自觉的乖乖点了点头:“噢。”蔡邵逸大概觉得白月栀不是能撒谎的人,又点了点头说了句好转身而去。

只走了好远,白月栀才猛然想起,他原是与琼珀姐姐在一起的,怎么自己丝毫想不起来,更是忘记问他关于姐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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