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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讲述白月栀的故事之前,先要讲讲白月栀的母亲百合的故事。据说白母百合当年是逃难到广东香山一代的,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姓,只说当年她一顿饱餐后,被几个女人梳洗一番出来一瞧,极像山中生长的百合。于是便有人称她做百合,时间一长渐渐的就成了她的名字。当时村子的人都说百合虽然落魄衣饰却极为讲究,显然出自大户人家,而且生得丽质端庄。村子当中许多单身汉便托人说亲,但百合独独看中当时一贫如洗却读书最多的白父白旭生。

后来村子里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都在盛传说澳洲出了金矿,许多男人打算结伴去澳洲淘金。当时百合已经有了大女儿,白旭生自然跃跃欲试,但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儿,决定放弃。百合却鼓励白旭生去澳洲淘金,临走的时候说道,不指望白旭生真能淘到黄金,但出去见识一番总是好的。后来白旭生有没有淘到黄金是不知道,只知道数年后他回来没多久就在香港创立了白记商行,举家由香山迁到香港,并与当年在澳洲结识的马家郭家成了至交好友,成为两家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从此,白家由村中最默默无闻的的人家一跃成为最富有的大户,许多村子中人都有依靠着向白记商行供货或者直接到白记商行做工生存。

这些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白月栀只是后来回香山后听村中年长的说书人提及过,白家是很少会讲这些艰辛的创业史的,对于她来说,她一记事的时候,白记商行就已经做的很大了。这些年她只是亲见白记商行又多开了几家分行而已,业务似乎已经遍及到了新加坡香港和广州,因这些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父亲和大姐在打理,所以她是不知道太多的。

倒是白母培养几个姐姐的故事她更加感兴趣,据说百合当年连饭都没得吃的时候,还严格要求大女儿保持高贵女子该有的仪态,一举一动都要把自己当作贵族,丝毫不能马虎。还专门到山上去采摘可以滋养容颜养护秀发的植物给女儿洗漱。于是村中人都说百合当年必定是出自满清后裔,因她不仅对礼仪熟稔,且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村子中人遇到外面发生什么奇事怪文向她请教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白母不仅博学且性子极为要强,待到女儿将要上学之际,因为不满一些先生的教导,一些先生又不肯收女学生,最后白母干脆自己在家中教授起来。按照她的道理,那些个没有见识的古董会将自己原本是璞玉的女儿拖废成朽木。所以大女儿甚至后来的二女儿,念中学之前的所有教育几乎都是她一手包办。

后来大女儿和二女儿果真都被她教授得天赋异禀异于常人,乡下一些见识少的女人背地里还说,她把她的女儿们教授得一个比一个聪明,将来哪有男子敢要。百合却说她就是要将女儿们培养得一个比一个非凡,将来嫁给更加优秀非凡的男子。

果然,大女儿后来念书念到了欧洲,毕业后更是成了白父得力的帮手。二女儿也念书念到了香港,据说也是才貌双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只是,凡事有得必有失,白母因为多年耗尽心力,加之还要操劳家务,白家其他的族亲,眼见着白家贫苦,都是以躲为主,白母心高气傲不愿受人施舍,积劳成疾,终于在生下第三个孩子后,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此时白家已经很是富裕,置了大宅子,佣人也填了无数,白母却不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给这些她看来平庸之人教导,只说近墨者黑,会让自己的孩子沾染不好的习气。最终,白母因为太过操劳,先后生下的几胎要么早产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早早夭折。白父不忍妻子如此辛劳,苦苦相劝,百合才稍稍消停下来,数年后又顺利产下一女,因前面的都先后离世,这个女儿还是算做三女儿。白母见三女儿天资聪慧,不愿浪费,又起了处心积虑培养之心,只是顾念自己的每况愈下的身子,没了以前的严苛。两年后又生下最后一个女儿,就是白月栀。

可惜这个传奇的母亲,白月栀并没能有多么深刻的印象,只在大家的流传当中,因为白母在生下白月栀落下病根,在白月栀尚未形成记忆的数年后就撒手人寰。临走前,她最为遗憾的居然是没办法亲手教导白月栀,嘱咐着白父要好好教导两个小女儿,不能叫她们流于平凡。白父当时只顾着伤心难过也没来得及点头答应,最后白母算是含恨而终。

白月栀因此算是白家第一个由奶妈养大的女儿,而且最是放任自流的,因奶妈和白父都极为宠着她,她便少了其他几个女儿的束缚,虽然不及几个姐姐举止大气虑事周全,却多了几分自由自在的灵气,到了最后反而更得白父的喜爱。而白父似乎也有意叫这个女儿自由生长,从他为白月栀所取的名字当中就可窥一般,相比白母为前三个女儿所取的名字:芍清,琼珀,云霜,这般或雍容大气,或视野开阔的名字,月栀二字的确稍嫌小家碧玉了些。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到了一九一四年的初夏,白家院落栀子花盛开的时候,这枚小家碧玉已经长到十四岁了,果真便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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