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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释放曼德拉运动:成为全球最知名的囚犯

我不希望自己被神化,但我也知道,有时候,历史需要这样的神化,我只能在历史面前暂时禁言。

——1990年曼德拉出狱后答记者问

经过了沉默的60年代和动荡的70年代,曼德拉和他的狱友们一起迎来了充满希望的80年代——这再次显示了名字的魔力,他几年前为孙女取的名字就叫“希望”。

当时,奥利弗等非国大成员一直致力于营救被关押的非国大成员。他们在国际上进行游说,为南非制造舆论和制裁的压力,但效果并不能立竿见影。最后,他们想出了集中全力攻击一点的方法,即只营救曼德拉一个人,因为这样反而更能引起民众的注意和支持,同时受到的阻力会更小。但只要从政府那里打开一个缺口,那剩下的人也都能很快出来了。

当时,国际社会对曼德拉愈发关注,1979年,尼赫鲁国际理解奖被授予了还在狱中的曼德拉。这个奖项意义非凡,特雷莎修女、马丁·路德·金等人都获得过这个奖项。曼德拉无法亲自去领奖,只好写好获奖感言,让奥利弗代他去领奖。曼德拉在获奖感言中提到了尼赫鲁对自己的深刻影响,同样表示遭受过牢狱之灾的尼赫鲁在狱中的坚韧与精进是他学习的榜样。狱方不允许曼德拉接触有关这次颁奖的照片,最后还是一位和他交好的狱警偷偷给他带来了新闻和照片,这些照片让曼德拉备受鼓舞。

颁奖地苏格兰格拉斯哥的白人要求南非政府答应让曼德拉亲自来领奖,他们的市长还亲自给南非总理写信,同时还向媒体公布了这封信。曼德拉对此十分感激,并写信赞扬了苏格兰人民的勇敢和正直。同时,他还在信里回忆了那些激励过他的苏格兰爱国勇士,如威廉·华莱士、罗伯特·布鲁斯和阿盖尔公爵等。信中的曼德拉不是一个被关押的政治犯,而是一名充满斗志的领袖,他时刻准备着带领自己的人民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这一系列事件都使得曼德拉在国际社会上的影响力大增。

在这种背景下,奥利弗等人的策略很容易取得成功,因为民众并不关心政治组织,他们关心的是明星人物和传奇故事。所以,相比非国大,曼德拉是个更易流传的热门话题。奥利弗等人利用《约翰内斯堡周末邮报》在1980年刊登了一条名为“释放曼德拉”的报道,并在报道发出后私下组织人进行专门的讨论和宣传。很快,这个报道就演变成一场全民大讨论,议题是“政府是否应该释放包括曼德拉在内的所有政治犯”。

很快,这场争论就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释放曼德拉”运动,在这场运动中不仅南非人民积极参与,全世界人民都做出了热烈的回应。很多人之前甚至不知道曼德拉是谁,这场运动极大地增加了曼德拉和非国大的知名度。1981年,一份有1.7万人签名的请愿书被送到南非驻法国大使馆;1982年,来自50多个国家的2000多名市长联合要求南非政府释放曼德拉;1983年,荷兰国会要求荷兰政府敦促南非当局释放曼德拉等所有政治犯;随后,美国和英国的议员、市长也都纷纷敦促政府给南非施加压力……很快,曼德拉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全球最著名的囚犯”。同时,曼德拉的影响力也首次进入文化范畴,1984年,英国著名的流行歌曲演唱团发行了一张名为“释放曼德拉”的唱片,很多青年则将曼德拉的头像文在身上,就连很多南非白人都将曼德拉的头像贴在车上。

面对国际社会的舆论压力,南非政府并不想轻易妥协。但除了舆论,南非政府还受到实质性的威胁,自从1977年他们将监狱里的黑人觉醒运动组织的年轻领袖比克打死后,他们就经受了国际社会更加严厉的制裁。联合国宣布对南非施行严格的武器禁运,美国副总统也公开声明,让南非好自为之,不要奢望美国的拯救。

更让南非政府头疼的是他们自己的后院起火,当时的信息部长因挪用公款被查,同时被牵连的还有当时的总理沃斯特。很快,沃斯特引咎辞职,继任者是当时的国防部长博塔。不过,这很难说是一件好事。一方面,南非政府的动荡和内部分歧的产生正是黑人希望的曙光,但另一方面,新上任的博塔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比沃斯特难对付多了。博塔奉行铁腕主义,并且有强大的军队作为自己的支撑,所以他对那些要求释放曼德拉的呼声置若罔闻。

虽然博塔拒不答应释放曼德拉等人,但也不得不改善他们的待遇。1982年4月,他们将曼德拉等人由罗本岛转到了开普敦的波尔斯穆尔监狱。当他们在暮色中看着远去的罗本岛时,心中居然有一丝不舍,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整整18年!

和罗本岛相比,波尔斯穆尔从外表看起来就像一栋豪华别墅,但它里面是封闭而沉闷的。曼德拉等人在这里享受到了比罗本岛更好的待遇,他们住在顶层的大牢房,有4张床和独立卫生间,平时的食物也更加新鲜和丰盛,并被允许看报,甚至连电视机、收音机都可以使用。和罗本岛相比,这里就像一个豪华酒店。

但这些并不能让曼德拉感到高兴,他知道,博塔政府将他们调离罗本岛并不是妥协,而是为了缓和“释放曼德拉”运动给他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罗本岛的生活虽然艰难,却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它在世人心中的象征意义是无与伦比的,那里仿佛就是全世界反压迫斗争的根据地,一批又一批的青年正是怀着对罗本岛的向往才义无反顾地参加到对政府的斗争中去的。政府这一次明退暗进,摆了曼德拉他们一道。

不过,调到这里也降低了亲人会见的难度,1984年5月,温妮带着女儿和孙女一起来看曼德拉时,狱警第一次同意他们可以有身体接触。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距离上一次时隔整整21年。也许全世界的声援都不及这一个拥抱更让曼德拉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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