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坤躲在房里好久,在反复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开如同死尸一样堵在门口的杨基,悄悄地打开房门。
房门外血腥的场景让一向自认看惯了大风大浪的陆坤一下子就惊呆了,半晌,他才小心地避开被溅了一地的鲜血,缓缓地向杜宇走去。
看到杜宇的惨状,陆坤惊叹一声,他万万没想到,教训个新人会把这帮兄弟搞成这样。他赶忙俯下身子,在杜宇的脖子上探了探,随即庆幸地舒了一口气,心道,这愣货还真是命大,这德行了还没挂掉。
陆坤直起身,又看了看躺在周围的其他几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挨个抓着脚丫子拖回了各自的房里,心中却是嗤笑不已,道:“妈的,一群老人打不过一个新人,一个个全他妈撂这儿了,还得靠老子把你们挨个弄回房里去,等你们好了之后,看老子怎么讹你们。”
等到了苏钰的时候,陆坤犹豫了一下,用脚轻踢了几下苏钰的身体,见没什么反应,加大力气又踢了几下,确认真的是昏死过去之后,这才敢把他送回房间。
……
火,又是火。苏钰感到身体上的每一处都仿佛被烈焰焚烧一样,他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灼热的火舌立刻就让他的双眼迫不得已地紧紧闭上。在逐渐适应外面的炽热后,苏钰这才能眯缝着眼睛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和上次在八里镇看到的一样,苏钰仍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正前方和上次一样有一个身影正用力地挥舞着一把利刃,所有的火焰在遇到那道身影时都自行避开。苏钰惊叹一声,随即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像一道炸雷一样响彻他的脑海:“杀。”
苏钰的脑袋被这一声震得几乎要爆了,他紧紧的捂住脑袋,但这杀声却不绝于耳。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在苏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被陆坤随意丢在床上的苏钰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苏钰使劲撑起自己的身子,胳膊一软,又躺回到床上。他的整个身体此时都酸软无力,用不出半分力气。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多时辰后,这才勉强能下地。
苏钰亦步亦趋的走出门外,却发现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地上还有一些没有被及时清理掉的血迹。恰好这个时候,陆坤手里拿着一些药瓶走了进来,苏钰赶忙喊住他并向他走了过去。
陆坤一见苏钰,面露惊恐,转过身拔腿就要跑,苏钰赶忙唤了一声:“陆师兄。”
陆坤一听,暗道,这小子居然还能认出我呢。连忙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叫住苏钰,道:“小子,你站在那就行了,等等,再往后退两步,嗯,再退两步,好,就这样。”
苏钰疑惑的按陆坤的要求退了好几步,这才问道:“陆师兄,你干吗要我站的这么远,你拿这么多药是给我的吗,院里其他的几位师兄呢?”
陆坤见苏钰顺从的退到了安全距离以外,见他对那几个师兄的关心也不似作假,犹豫了一下,这才冷冷的笑道:“你还有脸问,其他人都被你打的快tmd见阎王了。”
苏钰一惊,极为不满的道:“这怎么可能呢,师兄。当时明明是我被杜老大打的快去见阎王了好吗?”
陆坤义愤填膺,但立即又想到什么,连忙道:“你也不要叫杜老大了,从今天开始,你苏钰才是这院里的老大。你也不要以为我陆坤是在这里搬弄是非,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几个事实不就清楚了吗?”
苏钰想了想,便跟在陆坤的后面,依次去看了看院里的其他的几个人。除了杨基精神有点不正常以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处于濒死状态。苏钰铁青着脸,对陆坤道:“他们伤成这样,你怎么还不给他们用药。”
陆坤苦笑一声,道:“你忘了杜宇说的,我们这几个人是没有资格去堂里取药的。就我手上这几瓶药,还是老子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弄来的,兄弟几个这几年的积蓄这一次全他妈没了。”
苏钰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在一旁低着个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见苏钰半天也不吭声,陆坤只好默默地给床上还人事不省的杜宇上药。
这种沉寂的气氛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苏钰突然不带一分情绪的道:“陆师兄,门里弟子受伤一般要去哪取药?”
陆坤下意识的答道:“药堂。”随即突然醒悟到什么,嗤笑道:“你不会想自己去取药吧,别妄想了,我们这些人就是贱命,就算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管的。”
苏钰也不答话,转身便离开了杜宇的房间。
云谷,药堂。
和往日一样,药堂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许多要外出历练的弟子都会到这里取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然而今天,药堂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请给我几份可以治内伤的药。”
“好嘞,这位师弟,请出示你的腰牌,我们给你拿药。”负责招待的弟子头都没有抬,程序化的道。
“腰牌,什么腰牌?”苏钰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
那弟子这才抬起头,瞟了眼苏钰,道:“师弟新来的吧,腰牌就是你是云谷弟子的凭证,你入谷拜师的时候师尊都会给你一块的。”
苏钰恍然大悟,他哪里有什么腰牌,哪里拜过什么师尊,进入云谷完全是靠杨羽介绍进来的。那飞云堂堂主唐宣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便把他打发走了,又何谈什么腰牌。
见苏钰目瞪口呆的样子,那弟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试探道:“师弟莫不是杨羽师兄介绍进来的吧。”
苏钰默默地点了点头。见苏钰承认,那负责招待的弟子热情的脸色骤然变淡,不再理会他,直接对后面的人道:“下一个。”后面的人立刻将苏钰挤到一边。而旁边围观的弟子立即乐开了花。
“哈哈哈,瞧瞧,又一个被杨羽骗进来傻子呦。”
“他们飞云堂也真是不行了,就靠这些个泥腿子凑数,唉,完啦,飞云堂早晚得被谷主取消了。”
“你别这么说,那杨羽也是一个奇才好吗,要不怎么会被他的师父这么纵容,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入堂。他们飞云堂的未来还得全靠杨羽呢。”
“……”
各种嘲讽声,笑骂声就像是几百只鸭子一起乱叫一样传入苏钰的耳朵,但苏钰却一直都是面如止水,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周围的人见苏钰不吭声,渐渐从嘲笑飞云堂转为骂苏钰是个孬种上来。苏钰突然面色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身旁一个人腰上的一把宝剑,直接就刺向了场上一个叫得最欢的男弟子。那男弟子一时不察,竟被苏钰刺了个正着,他满脸震惊的看向苏钰,伤口上还不停地流着鲜血。苏钰也不做声,随即拔出宝剑,并顺手把那男弟子腰上的腰牌挑了过来,那男弟子闷哼一声,竟痛晕了过去。
苏钰扫了眼抢来的腰牌,也没什么特别的,便直接扔向药堂那名负责招待的弟子,道:“给我拿几份治内伤的药。”
那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钰,直到苏钰不耐烦地用剑敲了敲柜台,这才缓过神来。他连忙一边偷偷吩咐旁边的师弟去通知堂里的执事长老,一边一脸谄媚的给苏钰抓药。很快,药便抓好了。
苏钰看着那药堂的弟子做些小动作也不阻拦,接过药,便要转身离开,却看见门口被一群看热闹的师兄弟围得水泄不通。苏钰冷哼一声,堵在门口的人立刻让开一条宽敞大道,苏钰嗤笑一声,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