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阮郎归》【宋】晏几道
后来跳完舞，卸了妆她总会过来跟我要一根烟抽抽。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那年秋天。
她抽烟的姿势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适应那种味道，烟梗上留下淡淡的口红印，寂寞的躺在一堆烟灰之中，水晶烟灰缸隐隐折射着酒吧迷离的灯光。
我一直没问她什么，我觉得，她想说什么有一天终究会告诉我。
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是施念柳的生日。
那天晚上，江孜弋穿的很是精神气，他凑近我的耳根说，今晚我想约念柳出去，你要帮我。
我想这个孤独漠然的女人肯定是不会赴约的，她像是有一场恨跟江孜弋有关。
不能消解的样子。
那晚，他包了场，叫了他的很多朋友前来助兴。
其中有一个姑娘，漂亮优雅。
深秋的天已经很冷，她穿着一身灰色妮子套裙。恰如其分的衬托着她曼妙的身材，雪白的小腿下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含蓄的穿着，却不禁让人想入非非。光洁的皮肤，鲜红的口红，挽着精致的头发，眉眼沉静动人。
她安静的坐在江孜弋的身后，大方得体，脖颈微扬，优雅的像一幅会开口说话的壁画。
吸引了我大半的眼光，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
江孜弋向我介绍说，是祝芷芷，他多年的朋友。
男女之间是没有友谊的，我始终相信。
我竟然看到，施念柳也像这边看过来，只是微微一瞟，但我已经足够诧异了，没有人是能入的了她的眼睛。
等施念柳一曲舞完的时候，江孜弋走到台上半跪，那个模样，像个绅士。
我一瞬间似乎看成了向明，女主人不是我的向明。
江孜弋，拿出一枚戒指说，念柳，和我在一起吧，让我保护你好吗，我是真的爱你。
整个场子都很安静，大家等着这个姑娘开口，然后狂欢。
好一会儿，施念柳朱唇微启，说，江孜弋，我很感谢你的照顾和帮助，但是，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爱你。
冷漠决绝的样子，我有点心疼。
江孜弋跟疯了一样，捏着施念柳的肩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女人的心石头吗？！！
我看到施念柳被他弄疼了，我上去把施念柳拉下来，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丝心疼。
这时，那个优雅的姑娘走到台上，说，孜弋，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爱，你也要接受别的女人对你的感情，我爱了你五年，你今天能告诉我，你的决定吗，请你心疼一个女人的等待。
江孜弋一把拉过那个女孩吻起来，仿佛是有种仇恨的似的，又像是报复性的。
施念柳定定的看着这一幅暧昧的场景，眼神里带着绝望。
大家看到浪漫的一幕演变成这样，自觉的离开。
整个场子里就剩下我们四个人，施念柳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江孜弋和那个叫祝芷芷的女孩拥吻着，缠绵的样子，让人很倒胃口。
好大一会儿，她突然掐灭烟蒂，往地上一扔，对我说，九儿小姐，有兴趣去我家坐一坐吗。
我说，好。
我没见过她今天这样的举动，她总是沉静的将烟蒂安静的放进烟灰缸里。
出门，她去车库取车，让我在门口等她一下。
一会儿，她开着一辆暗红色劳斯莱斯，车身漂亮的跟她一样，只有角色的美人才配得上这样令人侧目的车。
她微微开启车窗，说，九儿姑娘，上车。
她总是叫我九儿姑娘，透着淡淡的疏离。
我上车，车开动以后，我看到后面熟悉的影子。
江孜弋。
钟情的男人总是别人的，属于我的却是那么薄情。
我惨然一笑。
施念柳将车开的飞快，像是在痛苦的摆脱，一路无语。
车到了家门口，我们进去。
孤独的别墅，简单沉重的装修，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轻姑娘的爱好，到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喜欢的那种格调。
她脱下了高跟鞋，穿了拖鞋，递给我一双，说，九儿姑娘，你若不嫌弃，就先穿着她可好。
她取来红酒，说，陪我喝一杯可好。
我说，好啊，一直想跟你喝一杯呢。
她微微的笑了，说以前不了解你，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品酒识人，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女子。
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只字未提。
仿佛毫不相关的感觉。
其实最深的在乎就是不在乎。
我说，你没有看错人。
酒至半酣，我给她讲了我的故事，我怎么一个人辛苦将男朋友供出来，他如何绝情的背叛我，我怎么耗费了一大把的青春之后，来到这个城市快速的将自己嫁了出去，我的婚礼，家人无一知晓。
我爬在她的腿上哭的一塌糊涂，这段时间的压抑，终于释放出来。
她静静的旁边任凭我像个怨妇一样。
等我安静下来，她说，九儿，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么。
我说，好。
然后，她为我讲述了一个令我至今想起都觉得匪夷所思，大为诧异的故事。
我甚至觉得像是一个梦，一个很沉很长的梦。
故事的帏帘掀开，在宋代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